第七章 抵抗的方法(第6/6頁)

然而,這樣的欺騙後果很嚴重,它不但是一種惡習,而且會造成戰爭威力的削弱(減弱進攻的牽制力量)。人們總是將大部分存在於國家的政治關系及政治企圖中的諸多關系和企圖隱藏起來,讓世界、本國人民和軍隊一無所知,在很多場合,甚至統帥也被蒙蔽,比如誰也不願意承認,他最終決定停頓不前或者放棄進攻的理由是擔心自己的軍事力量不足以血戰到底,或者是因為害怕招惹新的敵人,或者不願意讓自己盟友的實力大增等。對於這樣的事情,人們都習慣於長期甚至永遠絕口不提,可是,任何事情總要有個緣由,於是統帥出於為自己或者為他所效力的政府考慮,便不得不胡編亂造,搞出一些虛假的借口。

在理論上,有關軍事問題上進行辯論時屢次出現的這種欺騙手法已僵化成一些體系。當然,這些體系並不包含什麽真理。只有像我們力圖做到的那樣,根據事物內在聯系的簡單線索進行探索,才能搞清事情的真相。

如果我們抱著懷疑態度來研究戰史,那麽各種關於進攻和防禦的空洞理論自然就會不攻自破,而我們在這方面所提出的簡單觀點便會自然而然地顯示出來。所以,我們認為:這個簡單的觀點適用於整個防禦領域,人們只有完全掌握它,才能夠很清楚地弄清楚諸多事件的真相。

現在我們還要談一下幾種防禦方式的使用問題。上文所說的防禦方式一個比一個有力量,這是在付出一個比一個大的代價的情況下獲得的。所以,要是沒有別的條件影響,僅憑這點就能夠在統帥選擇防禦方式時起主導作用。統帥會選擇適當的防禦方式,既可以讓他的軍隊具有所需的抵抗力量,又可以讓他在撤退時不致退得太遠,進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不過,我們也要注意,這些防禦方式會受到各種條件的限制,因為防禦中出現的一些重要條件會對統帥選擇何種防禦方式產生重大的影響。以向本國腹地撤退為例。向本國腹地撤退需要有廣闊的國土,或者要具備像1810年的葡萄牙那樣的條件,當時,葡萄牙有一個同盟國(英國)作它的基礎,而另一同盟國(西班牙)則用它遼闊的國土極大地削弱了敵人的攻擊力量。此外,要塞位置的遠近也較為重要。要塞更多的是建立在邊境附近,還是在本國腹地,往往會影響統帥的決定。國家的地理和地形狀況、居民的特性、習俗和信念則會產生更重要的影響。

進攻會戰或者防禦會戰的選擇往往要根據敵人的計劃、雙方軍隊和統帥的特性來決定。最後,特別有利的陣地和防線也是統帥決定采取這種或者那種方式的重要因素。

總之,列舉這麽多的條件足以證明,防禦方式的選擇在許多場合更多地取決於上述這些條件,而不是由簡單的兵力對比決定。上述這些重要條件,我們還會在後面進行深入探討,在此不再贅述。

不過,我們還應注意,這種影響多數是在雙方兵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才會起決定性作用,而在兵力對比懸殊的情況下,兵力對比則發揮著主要作用。

戰史不斷地證明,人們並非依據我們在此所提出的論斷,而只像在戰爭中的多數場合所做的那般,自覺地通過迅速的判斷,並根據兵力對比選擇防禦方式。

同一個統帥,同一支軍隊,在同一個戰區,這一次發起了霍亨甫利得堡會戰,可那一次卻在崩策耳維茨紮營。至於會戰,就連最癡迷於進攻的腓特烈大帝,在兵力對比懸殊的情況下,他也不得不攻占真正的防禦陣地。拿破侖也是如此,此前他就像一頭野豬似的沖向自己的敵人,但在1813年8-9月間,在兵力對比已對他產生不利時,他就像欄中的野獸那樣東沖西撞,而不是不顧一切地向敵軍發起沖鋒,這點難道我們沒有看到嗎?在同年10月,在雙方兵力對比懸殊到達極點時,他在萊比錫附近、在帕爾特河、埃耳斯特爾河和普來塞河所構成的角落裏尋找掩護並等待敵人,這點難道我們沒有看見嗎?

我們在此強調,我們研究的目的不是要提出作戰的新原則和方法,而是研究久已存在的東西的內在聯系,並弄清其最基本的重要因素。


[1] 即奧地利王位戰爭中第一次西裏西亞戰爭,於1741年4月10日進行了第一次大會戰。

[2] 利奧波德·約瑟夫·道恩(1705—1766),羅馬帝國陸軍元帥,七年戰爭中奧地利的拯救者。他是腓特烈大帝最強大的對手。

[3] 1普裏約等於10英裏,約為16千米。

[4] 位於葡萄牙首都裏斯本以北21.5千米。1810年,英國威靈頓將軍統率聯軍與拿破侖作戰時,曾建立托裏什·韋德拉什營壘。

[5] 法蘭西第一帝國將軍、指揮官,曾於1810年遠征葡萄牙受阻,於1811年3月退出葡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