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連隊(第2/2頁)

王旺咬著牙說:那就紮一針,來點好藥。

衛生員就給王旺紮了一針止疼藥。半個小時後,王旺果然不那麽疼了,他還自己從床上爬下來,仍不敢把腰挺直,他就半彎著腰,拍拍衛生員的肩說了聲:小雞子,那我就走了。

這時打球的兵們已經散場了,有的去活動室看電視,有的回宿舍了。王旺回到宿舍後就躺下睡了。半夜時分,王旺又被痛醒了,這次疼痛要比上次猛烈了許多,爹一聲娘一聲的。同宿舍的陳平就瘋跑著去叫衛生員。

衛生員來了,連長、指導員也來了。他們都很重視地圍在王旺床邊。衛生員仍不急不躁地量血壓,聽心、聽肺。疼痛難忍的王旺再也忍不住了,指著衛生員:你個小雞子,要是把我耽誤了,看我不捏死你。王旺是東北籍的兵,平時說話很形象,有時也粗野一些。

衛生員見王旺這麽說,就不敢再提議紮止疼針了,而是求救似的望著連長和指導員。

連長和指導員就緊急商量,商量的結果是把王旺送到部隊醫院去。部隊醫院在另一座城市,距離這裏還有兩三個小時的車程。

就這樣,連長喊醒了司機肖石,司機肖石長得跟雷鋒的樣子很接近,一張娃娃臉,總是笑眯眯的樣子,兵們就喊他肖雷鋒。司機肖石可一點也不像雷鋒那樣做好人好事,他除了搗鼓那輛十幾年前的老解放,平時什麽也不幹。那輛老解放,也是真老了,三天兩頭地趴窩,不是這有毛病,就是那裏不好用。總之,它沒有幾天好的時候。

起初,半夜三更的把司機肖石叫起來,他還挺有意見,但得知王旺生病了,就一點意見也沒有了。肖石也是東北兵,平時和王旺兩人關系很好,別說半夜,就是啥時候送一趟王旺他也沒意見。於是,他立馬就去發動汽車,“嘎嘎嘎”又“嘎嘎嘎”,好不容易車算是發動著了。

連長、衛生員、指導員等人七手八腳地把王旺扶上了“老解放”,老解放車就呼嘯著,氣喘著向縣城的火車站駛去。

最後又由衛生員護送王旺,坐了兩三個小時的火車,趕到了有部隊醫院的那座城市。

兩天以後,衛生員一個人回來了,人們才知道王旺的病是闌尾炎,已經手術了,現在就住在那家部隊醫院裏。

直到王旺回來,人們才知道了更多的細節,王旺的闌尾炎差一點耽誤了,如果發展成穿孔後果可就嚴重了。

王旺出院後仍心有余悸地說:啥破衛生員,狗雞巴不是,他真要把我耽誤了,看我不捏死他。

以後衛生員不管誰去找他看病,他果然不敢胡亂紮針了,而是去請示連長、指導員,這就給兵們泡病號,去醫院見一位叫白曉的護士創造了條件。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王旺出院了,且領回了指導員的家屬和孩子,這在連隊一年當中也算成一件大事。連長、指導員家屬都是城裏人,有工作,一年只有一次探親假,來連隊一趟不容易,況且指導員家屬又是第一次來連隊。

這麽大的事本應該老解放去車站接的,可自從上次肖石開著老解放去送王旺回來後就趴窩了,不論肖石怎麽搗鼓,就是打不著火。氣得肖石一腳又一腳地去踹它,一邊踹一邊罵:媽的,這破車,該死的東西。

好在這輛老解放只是連隊的生活用車,不去執行什麽軍事任務,誤不了什麽大事。趴窩就趴窩吧。連長這人有先見之明,幾年前花了二百元買了一輛驢車,又花了三百元買了一頭驢,因此,連隊就有了一輛驢車。驢是老驢,走不快,但還能跑。這次指導員家屬、孩子來隊,指導員就趕著驢車親自去車站接了。

指導員趕著驢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指導員在車下走,王旺和指導員家屬、孩子坐在驢車上,兵們遠遠地就看到了。連長帶頭笑,兵們見連長都笑了,也就跟著一起笑。有幾個心急的兵,還迎了過去,接過指導員手裏的鞭子,拼命地去抽打驢的屁股,老驢拉著車,終於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兵們就鼓掌,很不整齊,各拍各的。

指導員的家屬抱著孩子就從驢車上下來了,還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