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敵後(第3/4頁)

他又說下去:長征那會兒,你就跟著我,雪山草地咱們都走過,路也走了,罪也受了,最後還是到了陜北。

馬似乎聽懂了馬起義的話,低下頭,一下下蹭著馬起義的手。

馬起義還說:咱們現在這是抗日呐,打小日本,又讓你受累了。等革命勝利了,我這個老馬要為你這個小馬修一座碑,讓人們紀念你,你是革命的功臣哩。

馬就噅噅地叫了。

趙大刀在一旁也看出了感情,他濕著聲音對團長說:馬聽懂了哪。

馬起義目光迷離地望著馬說:這馬通人性啊,你對它好,它就不會對你差。這些年,多虧了它,要是沒它,我不知死過多少回了。

趙大刀望著馬,一臉的肅然。

說到馬,就有了關於馬的故事——

獨立團得到了一個消息,日本一個小分隊要押送糧食、補給途經鬼門峽。這個消息對獨立團來說,不亞於一支興奮劑。馬起義召集指揮員開了一個會,會上所有的指揮員都舉手,贊成打敵人的伏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部隊連夜出發了。獨立團的三個營,按頭、腰、尾布置在鬼門峽的三段,抗日分校的人作為這次伏擊的預備隊,在幾裏外的地方接應他們,負責運送戰鬥果實。

部隊進入陣地後,趙果找到了馬起義。她一副男兵的裝扮,頭發挽在帽子裏,扛著一支長槍,胸前的子彈袋也是鼓鼓的。當時,馬起義帶著趙大刀正準備去陣地上檢查伏擊的情況,趙果如同地下冒出來的一樣,攔住了馬起義的去路。馬起義見到了趙果,還沒開口,趙果就先說話了:馬團長,我也要打伏擊。

馬起義嚴肅地說:你們抗大分校這次沒伏擊任務,你們是預備隊。

趙果不依不饒:我不管,反正我要打伏擊。

深入到敵後以來,獨立團和抗大分校一邊開辟根據地,一邊打遊擊,使原本沒有經歷過戰鬥的學生,也有了戰爭體驗。一聽說打仗,殺敵立功的心情像潮水一樣漲滿了。此時的趙果如同漲水的河道一樣,橫在馬起義的面前。

馬起義眼下沒有半點兒女情長的意思,只曉得一場迫在眉睫的阻擊戰在等著他。他身體裏的每一根神經都是緊張的,眼睛也被呼啦啦湧出的血染得通紅。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說:我讓你去預備隊,你就去預備隊,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

趙果的倔勁兒也來了,她寸土必爭地說:我也是名八路軍戰士,有你們打仗的份兒,就也有我的份兒。

此時的趙果,已經不是以前的學生趙果了,她學會了堅強,對革命的認識也有了質的變化。沒參加革命前,她把陜北革命根據地想象成了一幅畫,熱鬧而又炫麗。當她走進這幅畫時,她才明白革命不是欣賞,而是參與。她不想在戰鬥面前當看客,她要成為一個戰鬥者。只有這樣,革命才有意義。

馬起義沒時間和趙果啰嗦,他沖趙果揮揮手道:你個丫頭,還反了你了。服從命令,回預備隊去,否則我處分你。

馬起義一發怒,把趙果暫時給鎮住了,他隨後帶著趙大刀往前奔去。趙大刀從趙果面前經過時,也沖她揮了揮手,說:妹子,聽話,快回去,馬上就要打仗了。

趙果望著兩個人在她眼前消失了,心裏就委屈得很。馬起義和趙大刀在她的心裏,都離她很近,從感情上來說,這兩個男人都是她的守護神。趙大刀作為異性,第一個走近了她。投奔陜北的一路上,她把趙大刀當做了依靠和主心骨,只要趙大刀在她身邊,她就感到踏實。她把他當成了哥哥,一座堅強的靠山。

後來,馬起義斜刺裏殺了出來,蠻不講理地站在她的面前,口口聲聲地要娶她。起初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麽,她千裏迢迢地來到陜北,本意是要革命的,怎麽能著急忙慌地結婚呢。於是,她在心裏拼命地抗拒,在抗拒中,見馬起義也不過三板斧,急風暴雨地砍過來,也就沒招了,她的膽子又變得大了起來。她要革命,堅決不結婚!

馬起義對她的拒絕並沒有退卻,而是采取迂回戰術,找這樣那樣的借口接近她。對於馬起義的小伎倆,趙果一清二楚,甚至覺得好笑,也就裝起糊塗,只要馬起義不提結婚的事,她是願意接近他的。

馬起義身經百戰,經歷了那麽多生生死死,無形中就有一股勁兒在深深地吸引著趙果。隊伍深入到敵後,部隊經常化整為零,抗大分校不能隨獨立團一起活動,因此一連幾天,趙果也看不見馬起義,心裏就有些空落落的,打不起精神。偶然間,一聽到那熟悉的馬蹄聲,她的心就狂跳起來,一陣緊似一陣。當馬起義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又做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馬起義和她搭訕幾句,見她沒有熱烈的反應,失望地嘆口氣,拍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