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穿越塔利亞門托河和皮亞韋河追擊敵軍,1917-1918年

馬塞爾裏斯-坎姆佩格裏奧-托瑞河-塔利亞門托河-克勞塔納山隘

我們仍在馬塔傑爾的時候,奧藤列斯中尉帶來了營部的命令,要我們向位於我們下方2600英尺的馬塞爾裏斯轉移。下山的路異常難行,我手下的人員本就筋疲力盡,現在下山,他們肯定會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薩勒諾旅2團的被俘軍官明顯難以駕馭,不願意接受成為俘虜的命運,我可不敢讓他們在幾名士兵的押送下從布滿數千廢棄武器的山區穿過前往路易科山,於是,我就把他們帶在身邊。

我們沿一條窄路下山,剛到下午,我們就抵達了風光秀美的馬塞爾裏斯村,並沒有遇到敵軍。各連隊迅速分散在為數不多的幾個農場裏,我們采取了最基本的安全預防措施,還重建了與符騰堡山地營各部的通訊,他們在我們前方,一直在向佩切尼方向行軍。然後,軍隊疲乏不堪,便停下休整。

我邀請被俘軍官和我們共進晚餐,期間並無輕松愉快的交談,桌上的食物幾乎都沒動。他們對自己遭此命運依然震驚不已,也因為他們的傲人團部的敗北而傷心。我完全理解他們的處境,並沒有在餐桌邊耗費太多時間。

天還沒亮,我的特遣隊就開始行動,向納蒂索內山谷前進。營部的其他部隊早已開拔,前往奇維達萊,所以領先我們很多。納蒂索內山谷以西的高地上正在進行激烈的戰鬥,隆美爾特遣隊則沿著山谷向山下的奇維達萊轉移,中途沒有停下來休整,也沒有吃飯。我騎馬走在前面,到了中午,我在聖誇爾佐附近趕上了戈斯勒上尉的特遣隊和符騰堡山地營的參謀部,他們正在與堅守佩琪西諾的敵人交火。我和施特萊切中尉騎馬穿過戰場。偶爾會有意軍的機槍掃射到我們周圍,我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我在聖誇爾佐以東見到了斯普羅瑟少校。他沒有派我的特遣隊投入戰鬥。

佩琪西諾的戰鬥在下午兩點結束。隆美爾特遣隊在戰火紛飛的奇維達萊北部邊界休整了幾個鐘頭,然後在午夜時分進入坎姆佩格裏奧,符騰堡山地營的其余部隊正在該地朝法蒂斯和隆其斯的方向偵察。

10月28日淩晨,我方繼續向西追擊。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把我們澆成了落湯雞。有那麽一段時間,士兵們紛紛打起了雨傘遮雨,這些傘是部隊裏神通廣大的士兵“找”來的。然而,很快,上級就禁止使用這種非標準裝備。我們只好冒雨前進,好在沒有遭遇敵軍。

到了下午,意軍的殿後部隊在普利姆拉科附近截斷了水勢高漲的托瑞河對岸的公路。強降雨持續不停,這條原本很淺的河流水勢暴漲,河面寬度達到了600碼。我們對面的敵軍沖東岸上一切活動的目標射擊。

我們轉移到普利姆拉科,在意軍的一個洗衣站換上了幹衣服,隨即睡覺。幾日幾夜連續作戰極大地消耗了我們的體力。就在午夜前一個小時,斯普羅瑟少校的命令傳來:“隆美爾特遣隊帶上一個山地炮兵排,必須在夜裏或至少在天亮之前渡河。”全體集合!特遣隊在後半夜迅速行動起來。炮兵排向西岸的意大利守軍發射了幾枚炮彈,在這期間,我們利用手邊的所有工具,在這條河的幾條支流上架起了一座人行橋。敵人對我們的架橋任務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阻礙。我方的炮彈剛一落在西岸,敵人好像就撤退了。天亮之後,我們的應急橋梁距離西岸就只有100碼,而且,敵人已經撤了。

格勞中尉率先跨過了最後一條水流湍急的支流。我們征用來的工具不夠多,無法把橋梁一直架設到西岸,只好再用一根結實的繩索連接最後一段距離。步槍兵拉著繩索,越過了湍急的山澗,如果沒有輔助工具,人肯定會被沖走。就在過河的過程中,一個身背大量急救物品的意軍戰俘被強勁的激流卷下了繩索,就這麽面朝上被水沖向了下遊。那個人顯然不會遊泳。而且,他的背包太重,拖著他往下沉。我真為這個可憐人感到遺憾。於是我策馬疾馳,去追那個意大利人,並且成功地追上了他。這個意軍戰俘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他死死抓住馬鐙,我的坐騎發揮神力,將我們兩個都安全地帶到了岸上。

又過了15分鐘,特遣隊全部過河。我們穿過拉左洛(得到了當地居民的熱烈歡迎)和塔瓦納科,來到費勒托,與營部的其他部隊匯合,他們之前過了索爾特河上的橋。全營沒有與敵人短兵相接,並向西邊的塔利亞門托河行軍,於傍晚時分抵達法加尼亞。我和我的參謀找到了一片不錯的紮營地。屋主早已離開,只留下傭人看家。我們吃了飯便睡覺了。

10月30日,全營經由西斯特瑪,抵達了迪加諾附近的塔利亞門托河。當地的橋早已被毀。河水暴漲變寬,實力強大的敵軍占領了西岸,我們幾次嘗試過河,都以失敗告終。在北邊,我們發現,經由聖丹尼爾通往彼得羅大橋的路都被意軍和各種車輛徹底封死。在這裏,馬車、騾車和難民坐的車與卡車、重型火炮都擠在路上,車流綿延數英裏,都擁堵在一起,既無法向前,也不能後退。意軍士兵連影子都看不到。他們肯定去別的地方找安全地點了。馬匹和馱馬都被困在這裏數日之久,已經餓壞了,把它們夠得到的東西都吃光了,比如毯子、帆布和皮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