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章 不可能的歸宿

高揚心神巨震，怔怔的看著雅列賓，腦子亂哄哄的卻不知道說什麽。

雅列賓放開了壓著高揚的手，坐回了沙發上後，看著微笑道：“說真的，你有時還是不夠心狠手辣，但我知道黑魔鬼的人跟著你，不用擔心被出賣，不用擔心他們被用完就甩，所以跟你這樣的一個老板對底下的人來說是好事，我們習慣了當工具，當我們獲得自由，我們卻不知道該幹些什麽，最終還是給別人當工具才覺得舒服，呵呵，真可笑。”

自嘲的笑了笑之後，雅列賓有些哀傷的看著高揚道：“答應我，盡量給他們一個好的歸宿，我欠他們的，你替我給他們，可以嗎？”

高揚沉聲道：“什麽才是好的歸宿？”

雅列賓很認真，很嚴肅的道：“他們想要的。”

高揚點頭道：“一定！我一定會給他們每個人心目中最好的歸宿，你呢，你心目中最好的歸宿是什麽？”

雅列賓長長的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我？沒了，沒可能了，黑魔鬼自成立那天起，戰死的其實沒有幾個，一共六個，另外還有十二個死於訓練事故，但他們最後都蓋了蘇聯國旗，有軍樂隊演奏牢不可破的聯盟，還有克格勃的高管送行，響禮炮，最後埋進新聖女公墓，得到一塊黑色的，沒有任何名字，就是一塊大理石的劍形墓碑。”

高揚沉默不語，雅列賓對著高揚攤了攤手，笑道：“蘇聯沒了，蓋蘇聯國旗？演奏牢不可破的聯盟？克格勃沒了，最高長官送行？響禮炮？新聖女公墓？哈，哈哈。”

高揚知道新聖女公墓，哪裏埋俄國的歷史名人，有藝術家，科學家，英雄，正治家，想埋到哪裏，得有資格才行，而且這資格還極難得到。

雅列賓呼了口氣，笑道：“你知道嗎，把黑魔鬼的成員死後埋進新聖女公墓，這是我極力向克格勃爭取的，而克格勃向蘇聯最高層爭取來的，很難很難才爭取到的，為什麽我會極力要求將黑魔鬼葬入新聖女公墓？因為那裏有藝術性，那裏是市民經常會去的地方，就像是個遊覽的景點一樣。”

“為什麽會埋在新聖女公墓呢，哪裏不是教堂的附屬墓地你們是黑魔鬼，怎麽能埋教堂呢，呵呵，呵呵。”

話題太沉重了，高揚幹笑了兩聲，他拙劣的想用個蹩腳的笑話來讓氣氛別那麽沉重，但他說出來，就開始後悔，極度的後悔。

雅列賓很是嚴肅，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噘著嘴，咬著牙，大聲道：“我們是黑魔鬼，我們用一切最惡毒最卑劣殘忍的手段，為了蘇聯！對於蘇聯，我們的行為是最高尚的！我們身處黑暗，心屬光明，全世界誰都可以指責我們！蘇聯不行，蘇聯人，不行！我們，是聖潔的蘇聯黑魔鬼！”

雅列賓激動的，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完了他的話，高揚站了起來，他很是認真，很是虔誠的對雅列賓敬了個禮，然後低聲道：“對不起，向您和黑魔鬼致以我最誠摯的道歉。”

深吸了口氣，雅列賓擺了下手，然後他低聲道：“為什麽選擇新聖女公墓，因為加入了黑魔鬼，就意味著和外界的一切隔絕，我們從此沒了家人，沒了朋友，只有死去，才能得到自由，所以我想把他們埋到人們常去的地方，讓他們看看，看看，自己守護的國家，守護的人民，或許，或許能有人，能有人在他們沒有名字的墓碑前站一站，看一看，看他們一眼……”

雅列賓已經泣不成聲了，他淚流滿面，但他仍是堅定的注視著高揚。

高揚不行了，他必須說點兒什麽，或者做點兒什麽，要不然他會哭的。

原地轉了個圈兒，高揚重新站定之後，指著雅列賓大聲道：“你的願望我幫你實現，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把你埋進新聖女公墓！我保證，我保證一定把你埋進去！”

雅列賓含著淚笑了笑，然後他搖了搖頭。

高揚大聲道：“你別搖頭啊，我能做到，這有什麽難的？不就一塊墓地嗎？法克！我一定能把你埋進去！花錢，找人，強行埋，偷偷的埋，總之我一定能把你埋進去！”

雅列賓笑了笑，很是悲哀的低聲道：“有什麽意義嗎？其實，我最需要的是不是新聖女公墓，是蘇聯國旗，牢不可破的聯盟，是禮炮，是那塊墓碑，最主要的是到哪兒和死去的兄弟們做個伴兒，好吧，這麽說的話，你偷偷把我埋進去也行，這樣倒不是沒有可能。”

高揚把手一揮，指著雅列賓的鼻子，咬牙切齒的道：“你別小看我，我他媽一定讓你光明正大的埋進去！而且我還就給你豎起一塊墓碑還得刻上你的名字！你等著，等你死了以後你就知道了！”

高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很憤怒，然後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一個英雄卻得不到應有的歸宿而物傷其類，於是他越發的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