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漕事

自付知遠卸任之後,漕政之事由漕運總兵負責。

前任漕運總兵官乃靈璧侯湯世隆,此人乃勛臣之後,是金甌王湯和的七世孫,因輔助潘季馴修河,協助處理漕政,而被上下官員一致稱贊。

湯世隆之後,現任的漕運總兵官乃新建伯王承勛。王承勛雖是襲伯爵,但他的祖上卻比湯和,更令天下的讀書人所知。

不錯,王承勛的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王守仁。

王承勛襲爵後不久,即出任漕運總兵官,他比付知遠到任時間更短,不過兩個月而已。

現在付知遠已是押著最後一船漕糧進京敘職了,現在正是漕船回空之際,這時候一般沒有什麽大事,故而對於新官上任後,一直提心吊膽的王承勛是松了一口氣。

王承勛從公堂上退下來,回到屋裏喝了盅茶。

這時候聽人說督運參將到了,王承勛當即放下茶盅,然後立即吩咐道:“快請進。”

然後王承勛來到正堂,這漕運總兵府正堂面五間,上有一匾‘總制漕運之堂’。而漕運總督府就在總兵府的西側,兩署中通。

督運參將也抵達總兵府。

漕運總兵官的編制是這樣的,正總兵一人,副總兵一人,然後把總十二人,其中南京二人,江南直隸二人,江北直隸二人,中都一人,浙江二人,山東一人,湖廣一人,江西一人,一共一百二十多個衛所,下轄運軍十二萬余人,運船一萬多艘。

後來正統年間副總兵革除,以督運參將副之,所以對於王承勛而言,督運參將就是他的二把手。

對於新官上任的王承勛而言,對於這位在漕二十多年的督運參將可謂十分的倚重。

現在督運參將一到即向王承勛即跪下垂頭道:“大帥,你可要為我們弟兄做主啊!”

王承勛見此吃了一驚,當即將督運參將攙扶起來道:“什麽事慢慢說,能做主的本鎮一定替你做主。”

督運參將垂淚道:“就在數日前,漕台因為一點小事,就請王命旗牌將萬把總斬了,末將再三求情也是無用,他這先斬後奏,分明是沒有將我們總兵府放在眼底。”

聽到這裏王承勛面色凝重,他走到靠背椅前坐下然後道:“宣德年間時,朝廷命平江伯陳太保任漕運總兵官,朝拜會面之時,漕運總督按按例居於漕運總兵官之下。”

“但眼下文臣得勢,文尊武卑,朝廷上下也是愈發重文輕武,這漕運的文武二院也是如此,明面上我與漕台是平起平坐,但實際在漕事上我都多要聽他的。本鎮的前任新璧侯為何能任漕運總兵十幾年相安無事,上下一致稱贊,全在於事事聽了他們文臣的話。”

督運參將聞言長嘆一聲。

王承勛道:“至於萬把總的事,前日本鎮回府的時候聽說了,莫說你說你求情沒用,當時就是我,恐怕漕台也不會賣我這面子,所以說還是罷了,以後讓弟兄們辦事都是仔細些。”

督運參將道:“大帥所言極是,可是……可是自這漕台上任以來,上下弟兄都是很有不滿。這一次他被彈劾,進京受責,弟兄們問是不是……”

王承勛立即打斷道:“漕台整治漕政也是為了朝廷,也是為了這運河沿岸的百姓,我知你們運軍日子過得苦,但朝廷那邊我該幫你說話還是會說話,但是以往那一套要收斂起來了。”

督運參將道:“大帥,真不是訴苦,今年漕期太緊,江西浙江那邊的漕糧都啟運的太遲了,雖說現在緊趕慢趕總算到了通州倉,沒有耽誤了日子,但眼下已是秋後,河水太淺,這會通河又淤積,這漕船不能依時回空,那麽勢將耽誤明年的漕運啊!”

“漕台不走還好,可以將事都推在他的身上,但若是不走,那麽將來出了差錯,朝廷就要問大帥了。”

王承勛聞言知道對方所言非虛,今年的漕運之事雖然已是結束,但明年的事今年就要打算。

就拿這漕期來說,山東江北的漕船都還好,但浙江江西漕船從南到北要從四五月份就要出發,然後十月抵京,抵倉後再回到浙江江西,這一來一去要十個月,所以這兩地的運軍也是最苦的。

還不要說路上因什麽事耽擱一下,萬一江南的漕船不能按時回去,那麽必然耽誤了明年的漕期,當上漕船回空逾限之罪。

王承勛當即擺手道:“不會的,之前漕船被焚毀,山東的官員以及言台彈劾漕台的人不少,但是朝廷令他進京敘職,將事情首尾面聖稟告。足見此事必是朝堂上哪個有份量的大臣在幫漕台說話,所以本鎮看來朝廷是不會革了漕台的差事。”

督運參將心想這漕運的事王承勛雖新官上任什麽都不懂,但對於朝堂上的局勢還是比他這樣的武將了解的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