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胡馬欲南飲(第2/2頁)

右犁汙王就成了敦煌郡主要防禦的敵人,而趙胡兒,便是許多年前,從右犁汙王手下一個千夫長那跑過來的。

任弘了解了緣由,雖然過了河,還有地形復雜的北戈壁,外加峰巒起伏的北山,看上去,破虜燧並不會成為匈奴犯邊的戰場。

但這未設防的河流,卻能成為胡騎長途跋涉後的補給站,實在是敦煌防線上致命的缺陷……

放目望去,入秋的塞北最是美麗,胡楊橙黃,闊葉林嫣紅,布滿疏勒河谷,後世若看到敦煌有這麽好的植被,應該高興才對,可現在卻總感覺那些林木中暗含著危險。

等下了烽燧,正好陳彭祖剛剛醒過來,捂著被咬得滿臉是包的臉,哭喪道:

“任弘啊,你這破虜燧的跳蚤,可真是兇惡!”

……

吃完朝食後,任弘送陳彭祖下到山下,除了為破虜燧申請再養一條警戒用的狗外,還希望陳彭祖能搞到敦煌郡令史對劉燧長驗屍的爰書,也就是破案和驗屍的報告,抄錄來給自己看看。

“爰書?你想做甚?”陳彭祖擡起頭,詫異地看著任弘。

任弘道:“破虜燧才死了燧長,雖說令史定案是胡虜或流民賊殺,但我心裏有些不安,想看一看。”

他先前已分別問過燧中眾人,關於劉燧長死亡的情形,當日是呂廣粟在看烽燧,只遠遠看見劉燧長騎馬而出,去河谷裏狩獵,但進了胡楊林後,卻久久未出,到傍晚才覺得可能出了事,派人過去一看,已經晚了……

整個過程裏,沒有可疑人物從河谷離開被烽燧看到,兇手何時潛入,又如何遁走,成了這起謀殺案最大的迷。

“真是多此一舉。”陳彭祖搖搖頭,但還是說道:

“爰書在中部都尉駐地留了一份,待我回去瞧瞧。”

“多謝陳兄,等休沐時我請你吃酒。”

陳彭祖又好心提醒任弘道:

“要我說,你與其關切此事,不如好好準備下八月十五的都試。”

“都試?”任弘新官上任,對軍中制度還不太熟悉。

陳彭祖解釋道:“便是秋日試射,八月十五當天,像我與蘇延年這樣的屬吏,各候長、燧長都要去候官處報到,以弓箭或弩試射五十步外的靶子。”

原來這都試便是漢朝的軍事演習,除了演練軍陣外,官吏還要舉行“貙(chū)劉禮”,也就是射禮,長安的南北軍一般在立秋日舉行都試。地方軍隊稍晚一些,時間也不統一,但必須在十月上計前完成,將各自的都試情況上報中央。

如此,方能在和平的時期裏,督促將吏勿要懈怠了武備。

任弘細細問了,才知道秋試射時,每個官吏都要用十二支箭射擊五十步外的靶子,以射中靶心的數量計算,6支為正常,超過6支的,每支賜勞十五日,若是不足6支的,每支奪勞十五日……

這所謂的“勞”,說白了就是嗯……工齡。

官吏工齡到了一定年份,即便沒有功勞,也是可以升遷的。

但任弘這種政審不過關的人,當當少吏就算了,還指望靠工齡混上位不成?

任弘有些不以為然,但陳彭祖下一句話,卻讓他打起了精神來。

“去年,破虜燧旁邊的廣漢燧燧長,十二支箭才中了一支,遭到整個步廣候官嘲笑,最後還被候官一怒之下撤了職務。”

陳彭祖點著他道:

“任弘,不知你射術如何?到時候若是射得太次,你這燧長的位子恐怕不等坐熱乎,就要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