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藏鉤(第2/2頁)

可瑤光接下來的話,卻讓任弘感覺到事情不妙。

劉瑤光感慨完鉤弋夫人之事後,卻懷疑地看向還撫著她手的任弘:“李夫人說得對啊,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妾如今年紀尚輕,可十年二十年後容貌衰老,良人又會如何待我呢?”

方才還在肆意評價別人的家事,卻忽然間後院起火,任弘頓時目瞪口呆。

看來不管哪個時代,女子質問男人的送命題都差不多,這種時候不能回避,不可顧左右言談,一定得正面回答!

他將妻子的手緊緊握住,定定看著她的眼睛,神情認真地說了一句話。

……

任弘花了一晚上時間,才將這道送命題哄過去,夜裏聽著妻子那進入夢鄉的呼吸聲,回憶起今日議論的話題,卻想起另一個傳說。

“據說今上繼位後,追封生母為皇太後,重新安葬鉤弋夫人,卻發現棺是空的,沒有屍體,僅留下一雙繡花鞋履……”

聽上去像個恐怖的鬼故事,但不論真假,鉤弋夫人被賜死這件事,對當今天子的法理有一定影響,所以燕王劉旦才敢對皇位的合法性發出質疑。

更詭異的是,霍光竟將李夫人尊為孝武皇後,使其葬在茂陵邊上陪伴漢武帝,這讓天子處境更加尷尬。

“李夫人、昌邑王……這究竟是刻意討好漢武帝,還是霍光早在十多年前就埋下的暗子?”

“孝武皇後”這個身份,如同懸在天子頭上的一把劍,而劍柄,就握在霍光手裏,一旦有變,一切都順理成章。

如此一想,任弘就更覺得霍光此人心思深得可怕,不寒而栗之余,也感到慶幸。

“霍光再敏銳,也只能看到過程,而我,卻看到了結果。”

但任弘的那些布置只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慢慢埋伏筆,不能太過急切刻意,否則若為霍光察覺,或會起反作用。

任弘自認為,前段時間在長安太過高調,現在需要沉寂一些日子,做一些旁人看起來無甚用處的事。

比如醉心學術,拜入在長安無一席之地的河間小學派門下,過幾個月離群索居的生活。

經過一月跋涉,明日他們就要抵達河間國都城樂成縣。張敞一口答應,借他在樂成的院子給任弘夫妻,說住多久都行。

還幫任弘寫了一封介紹信,讓他能夠拜見河間國太傅貫長卿。

貫長卿不止是從張蒼、賈誼處傳下來的《左傳》大宗師,還傳承著《毛詩》。他與弟子們獨立於方興正艾的齊學、魯學之外,繼著荀子和趙地儒學的道統。

就如世上有榖梁派、公羊派之稱一樣,世人習慣將貫長卿所傳的宗派稱為……

“左傳學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