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綠了綠了(第2/3頁)

但匈奴內部對於如何打這場仗,其實還有爭議。

在右賢王為單於準備的金帳中啃著腿議事時,諸王各抒己見,壺衍鞮單於便點了兩位隨他而來的年輕小將。

“稽侯珊、呼屠吾斯,你們怎麽看?”

……

匈奴內部一直有對壺衍鞮得位不正的說法,能夠上位全是靠了他母親大閼氏和衛律,這讓他忐忑不安。

而年過三十卻仍沒有生育,更被壺衍鞮單於視為,這是祁連神對自己的懲罰,也是對大單於威望的巨大打擊。

壺衍鞮單於納女上百,可就算他累得腰都快斷了,卻仍沒有一兒半女,絕望之下,只能封了自己的弟弟為左賢王,往後只能由他來繼承大單於之位。

而左賢王的兩個兒子,則被壺衍鞮單於接到了單於庭居住,視若己出,便是稽侯珊和呼屠吾斯。

這裏兩個陌生的名字,可在歷史上,等他們成為單於改名後,卻是中國人最熟悉的兩位:

一個是抱得王昭君而歸的呼韓邪。

另一位,就是被陳湯懸於北闕,喊出那句“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郅支!

稽侯珊便是呼韓邪,頭上戴著貂皮氈帽,兩條烏黑的辮子從兩側垂下來,如今年僅十五,他是左賢王的次子,然其母貴,故被立為繼承人,他目光溫和,與右部眾人有說有笑,眼睛細長如柳葉,嘴也甜,以長輩尊稱諸王。

呼屠吾斯便是郅支,年才十六,他是左賢王的長子,然其母賤,他的長相更有侵略性,頭發紮成一根長長的辮子,腰上佩著一把長刀,此刻也躍躍欲試,不欲遜色於弟弟。

聽到大單於點名後,稽侯珊放下手裏的角杯,他是個喜歡思而後動的人,說話也十分溫和,他的主張和大多數匈奴諸王一致。

“此役,應當以戰促和,以數萬騎襲擊北庭,以俘虜的漢軍士卒做要挾,設法讓大漢恢復和親。”

恢復和親,倒不是稽侯珊的原創,而是他曾祖父且鞮侯單於時提出來的。

漠北之戰後,大漢日益傲慢,漢武帝想要將匈奴變成臣妾一般,數次遣使告訴匈奴:“南越王頭已懸於漢北闕下。今單於即能前與漢戰,天子自將兵待邊;即不能,亟南面而臣於漢。何必遠走,亡匿於漠北寒苦無水草之地也?”

然而匈奴自持百蠻大國身份,對冒頓時代騎在漢朝頭上逞威的往事念念不忘,稱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做漢朝的女婿倒是不錯,不論君臣主藩,只論親戚。到了且鞮侯單於時,便在給漢武帝的回復時自稱:“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

然而也是這一位,扣留了蘇武,讓漢匈關系再度跌落冰點,使漢武帝放棄了招降的念頭,只欲一舉滅亡匈奴!

然後就是冒進的漢軍連續三四場大敗,到了狐鹿孤單於時,在收降了李廣利,吃下數萬漢軍俘虜後,自持匈奴已經復興,便再度想要變成兄弟之國,提出:

“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也!欲與漢開關市,娶漢女為妻,歲給遺我糵酒萬石,稷米五千斛,雜繒萬匹,它如故約,則邊不相盜矣!”

匈奴想要恢復過去的關系,讓漢朝貢歲幣獻公主,然而匈奴不再是一百年前的匈奴,大漢也不是白登之圍時的大漢了。連主政的大臣衛律都覺得不現實,隨著漢朝轉變戰略,只防守反擊,匈奴就沒了法子,話語也軟了下來。

到壺衍鞮單於在位時,送蘇武回大漢,試圖緩和兩國關系,重提和親之議。

但霍大將軍表面是個鴿派,內心卻是鷹派,繼承了孝武遺志,認為漢與匈奴之間,只有匈奴無條件投降為臣一種可能,和親絕不可議。

雙方便如此別扭著,隨著匈奴兵數困,國益貧,越發希望和親結束戰爭,但又覺得是自己太過軟弱為漢所輕,便每每想用一場戰爭的勝利來促進和親。

上次進攻烏孫索要解憂公主,也是想以之為人質。

如今稽侯珊則是想以任都護和北庭漢軍將士為人質,因為他在左部時聽到了一個傳聞:

“聽說如今大漢的天子,與都護任弘相愛。”

現在的任弘已經名揚匈奴,再不會出現“任侍郎”是“任謁者”他爹的笑話了。

“稽侯珊,你這是在做夢。”

呼屠吾斯忍了許久,此刻終於發聲了,他和大多數人以戰促和的打算不同,從一開始就極力主張對漢強硬,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曾經,從右賢王庭蒲類海以西,直到烏孫東境一線,幾十個小小的綠洲城邦,猶如穿在大單於腰帶上的珠子,只需僮仆都尉每年征收稅賦,加上西域各國按期納貢的奉獻,都能得到許多黃金美婢。”

“可如今都沒了,這如同家中的西域美妾,被漢人奪走,置於自己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