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大司馬大將軍(第2/4頁)

但衛青的“大司馬大將軍”只是虛銜,實權都在漢武帝自己手中,顯然沒法和霍光比,這位大將軍才真正做到了內秉國政,外則仗鉞專征,其權遠出丞相之右。

“弘才疏年少,當不起。”

任弘越發琢磨不妥霍光意欲何為,立刻道:“大將軍之子五官中郎將,將門之後也,大將軍言傳身教多年,可堪大任。”

霍光搖頭:“知子莫若父,吾子曾隨平陵侯將兵擊烏桓,還。吾問戰鬥方略,山川形勢,霍禹張口結舌,不能對。故我知其才幹寥寥,先時元霆征伐,他也想將一軍出塞,我唯恐他喪師辱國,故不予。犬子耳,不足任大事。”

兒子不行,那就女婿啊,任弘再道:“平陵侯度遼將軍,威震烏桓,戰功赫赫……”

霍光對這女婿也不太看得上:“明友喜歡怒而興兵,慍而致戰,好殺戮,老夫頗為不喜。不然他的封侯戶數,為何偏是兩千九百二十戶?”

任弘顧不上想為什麽,提了下一個人:“車騎將軍富平侯,事孝武、孝昭三十余年,忠信謹厚,勤勞政事,國家重臣也,宜尊其位。”

“你沒說錯,張子孺確實會做一段時日的大將軍。”張安世也是霍光安排“身後事”的一環,但他深知此人是墻頭草,靠不住,指望張安世,還不如指望丙吉、杜延年。

“但一如當年桓寬評價車千秋,車丞相即周魯之列,當軸處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張安世也一樣,他是有才幹,但這才幹早就被消磨殆盡,只剩下見風使舵,承上意為是,不足以托付大事。”

大將軍對親家翁是一點不客氣啊,任弘祭出另一人:“營平侯趙翁孫將軍,乃國朝宿將,亦是大將軍故吏,屯田掃平西羌,三箭定天山,聲威震匈奴,畫策安邊,銘功絕域。”

“翁孫老了。”

霍光搖頭:“年余七十,垂老窮荒,時日恐也無多。”

這就是大將軍小看趙充國了,趙塘主不但善屯田還精通養生,歷史上足足活了86歲,差點把孝宣朝都熬過去了。

任弘又提了他視為兄長的傅介子,和霍光的左膀右臂杜延年。

當他說到“吾兄義陽侯”時。霍光倒是一愣,他一直以為任弘與傅介子的關系是“情同父子”,原來只是兄弟?

“介子有隱忍謀略,然不過一偏將之才,非大將軍之任。”

“至於杜幼公?”

霍光想起那日杜延年對自己的勸,說道:“幼公好文景之政,常議論寬和,他若是掌權,絕不會支持對匈奴開戰。”

與霍光關系緊密,比任弘資歷高的基本都扔出來擋槍了,但大將軍似乎就是看任弘順眼,一揮手道:“余者如龍額侯等不必再論,縱觀中朝眾人,唯獨道遠,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殖財,且年輕力盛,富於春秋。承老夫遺志掃滅匈奴之業,非你莫屬!”

“道遠,這擔子,你可得挑起來啊!”

一通吹捧讓人目眩啊,就差指著任弘來一句“天下英雄唯道遠與光耳”了。

這會廳堂裏沒煮酒放筷子,外面晴空萬裏亦無驚雷,但任弘心中卻是波濤洶湧,有被這個男人認可的驕傲,也有驚覺其目的的自危。

霍光已經耗盡了全部心力,說不動了,只朝任弘微微拱手:“道遠日後執政,當記得寬待霍氏,兒孫不肖,有些事,還望道遠看在老夫面上,勿要與他們太過計較啊。”

是你家那位賢妻良母非要跟我計較啊,任弘立刻避席道:“不敢,大將軍今日托付以大事,弘也說一說肺腑之言,大將軍於弘而言,猶如師長,弘常學大將軍之才,效大將軍之忠。”

“故在弘心中,大漢百三十年中,只有一位真正的大司馬大將軍!那便是君侯,受繈褓之托,任漢室之寄,匡國家,安社稷,這份功績,連長平烈侯亦不如也!”

任弘對天發誓道:“三公之任,下吏不敢置喙,但不管弘日後擔任何等職銜,不論進退,願盡綿薄之力,復統漢家健兒,再出朔方,誓竭力盡心,剿滅匈奴,再封狼居胥!此生唯以此事為志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雖然有的新詞諸如鞠躬盡瘁讓霍光聽不太明白,卻足表其決心,霍光松了口氣,只感慨道:

“道遠若能如此,老夫縱長辭於世,也心安了。”

……

等到任弘從廳堂中退出來時,在外面等得焦急的霍禹、霍山、霍雲對他面色不善,霍禹更走過來問道:“不知家父對西安侯說了何事?”

“讓我關注北邊軍情,勿要使匈奴有機可乘。”任弘心中只覺霍光妻不賢子不孝,這會身體撐不住了,還要操碎了心,強與自己周旋,眼下已累癱了,便揮手讓自己退下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