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曲線救匈奴(第2/3頁)

亡國論,這也是右賢王等主和一派所持的看法,在先代單於親征北庭撞得頭破血流後,他認為,匈奴已經無法勝過大漢。

強弱有時,今漢方盛,烏孫城郭諸國皆為臣妾,而匈奴日削,十年不曾得一勝。反而是本土被不斷滲透,戰爭的結果將導致匈奴亡國,攣鞮氏與匈奴國家一起倶成灰燼。

在吳宗年口中,右賢王與漢朝和談的行為,竟成了忍辱負重,曲線救匈奴。保全右地部眾,取代愚蠢看不清形勢的虛閭權渠,延續攣鞮氏社稷,甚至還能光明正大,續娶他心愛的顓渠閼氏……

江山美人一起到手,連道德上的虧欠都在吳宗年的說辭下,變成了社稷為重,右賢王的心,開始慢慢動搖。

最後,吳宗年還拋出了兩件右賢王尚不知曉的事。

“右賢王有所不知,堅昆王已經向大漢遞交了降書。”

“李堅昆?”右賢王大恨,卻不感到意外,從呼揭投降任弘後,堅昆國就開始與單於離心,不赴龍城之會,幾乎成了獨立一國,如今見漢匈交戰,堅昆害怕被波及,也選擇了站隊,這就意味著,若右賢王不做出選擇,戰後堅昆、呼揭、小月氏恐怕要來瓜分他的領地了。

吳宗年步步緊逼:“而遠在長安的左賢王稽侯珊,也願意大義滅親,為天子帶領降漢匈奴,在漠南建一個新的單於庭!”

言下之意,若右賢王不識擡舉,漢朝有的是取代他的人選。

“今事漢則安存,不事則危亡,望右賢王三思!”

吳宗年將皇帝那恩威並施的詔書念給右賢王聽,漢朝的條件一一開出,諸如右賢王降漢,送質子入長安,四年一朝貢等。

有的條件右賢王一口答應,有的則討價還價,諸如立刻舉起反旗,配合漢軍進攻單於庭,則推脫拒絕。

斷斷續續談了一下午,雙方勉強達成同識,右賢王才嘆息道:“吳先生。”

“當初我以為,你是一位國士。”

右賢王看著吳宗年:“你確實是。”

“是大漢的國士。”

“右賢王很快也要成為漢臣了。”

吳宗年先是一愣,再揖道:“宗年希望能早日與西匈奴單於,在長安相會,用美酒代替刀刃,共述兩邦之好!”

……

右賢王還是怕有人恨吳宗年追殺他,造成誤會,派了兒子親自送吳宗年回去。

離開右賢王領地時,吳宗年才用他寬大的袖子,擦了擦已經濕潤的頭發。

齊、楚合戰於漭漾之野,兩壘相望,塵埃相接,挺刃交兵。賜著縞衣白冠,陳說其間,推論利害,釋國之患,唯賜能之!

今日,吳宗年做成了能與子貢比擬的事業,這是他此生之願啊。

吳宗年看向手中旌節,自嘲道:“也算對得起所持漢節。”

而看著右賢王庭那些懷裏抱著嬰孩,遠遠好奇看著他的匈奴女子,吳宗年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胡妻和那個早早死去的女兒,心口一陣陣發疼。那將是伴他一生的噩夢與愧意,今日來此遊說,不單為大漢,也為他眼中的無辜者。說服右部放下幹戈,能讓幾萬戶帳落的普通匈奴人免受刀兵吧?

“這算不算‘贖罪’呢?”吳宗年默默想著,在右部眾人仇恨的目光中遠去。

只可惜他能力有限,右賢王其他事滿口答應,但加入漢軍,向東襲擊匈奴本部,卻推脫不願,看來這廝還想觀望一番,畢竟漢軍雖來勢洶洶,但勝負真說不準,李廣利當年不就敗了麽?

吳宗年使盡渾身解數,也只能說服右賢王向南退卻,讓傅介子的西路軍穿過右地,挺進燕然山北山口。

在長安的計劃裏,這一路不是主力,而是用來堵截匈奴潰兵的偏師,趙充國和任弘希望能在匈奴部眾所在的余吾水、郅居水一帶決戰,而走投無路,向西潰逃的單於殘部,將會一頭撞到傅介子和烏孫人的網中。

右賢王不信任他,他也不盡信右賢王,居延一帶的兩萬余漢軍也會盯緊右部,以提防他欺騙漢軍,掩擊傅介子後路。

吳宗年朝著東方拱手:“伐謀、伐交,該做的事,典屬國與宗年已盡力,接下來,就看三軍將士伐兵了!”

……

竟寧二年七月下旬,距離右地兩個月騎程的左地。

出塞後絕大幕,再行旬月,東路軍終於抵達了草木漸黃的弓盧水。

而一座滿是花崗巖的巍峨大山,也出現在地平線上。

趙漢兒在確定他們的方位,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此地距漢塞四千裏。”

又看向蜿蜒清澈,正有無數漢軍如饑似渴等著醫官檢查完水質,痛飲淡水的河流。

“弓盧水發源於山巒中。”

最後是腳下那頭被射殺後,準備烤了吃的野驢:“草原上多野驢,故名驢背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