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我方劉更生請求出戰(第2/3頁)

此外還有《魯詩》,代表人物是老丞相韋賢的兒子韋玄成,他不是博士,而是以扶陽侯、太中大夫身份來的。

當初,老丞相、扶陽節侯韋賢薨逝,長子韋弘正好有罪在監獄中。家人擔心韋弘有罪會遭到廢爵,這就意味著失去一張長期飯票,遂假造韋賢遺囑,以次子韋玄成為繼承人。韋玄成知道不是父親的意思,就裝瘋,裝的還挺像:躺在糞尿之中,胡言亂語,又笑又鬧。當然,最後還是被人看出了破綻,但最後結果卻是朝議高其節,不但讓韋玄成繼承爵位,還升了官。

畢竟這很符合大漢孝悌治國的政治正確,因此對推嗣之事都很推崇。除了韋玄成外,魯詩博士江公和東昏侯——也就是廢昌邑王劉賀的老太傅王式也被邀請來了。

還有同樣列為博士的《齊詩》,卻是司直蕭望之領銜,他是個多面手,治《齊詩》、《禮》、《魯論語》,近來又學了榖梁春秋,跟魏相、梁丘賀習《易》,一時間竟貫通五經,被稱之為“五經名儒”。

蕭望之不像魏相那般狠辣,不願意踩著昔日同僚的屍體升階,故來之前和王吉、梁丘賀商量好了:

“今日石渠閣之會,魯、齊兩派要盡量幫韓詩脫險,表明韓詩與韓易雖同出一人,卻截然不同。”

順便,還要合力狙擊挑戰者——來自河間國的毛詩學派。

毛詩乃是毛亨、毛萇所傳,以古文授業,最初只局限在河間國,傳到了河間太傅貫長卿手裏,但近十年來,開始改用古文,又最早以紙張傳播,漸漸流行起來,但依然是在野黨。今日來的是毛詩的領袖解延年,此人被其同拜一師的師弟任弘提攜,但因是第一次來石渠閣,有些緊張。

蕭望之兩天內要連打兩場,一戰於詩,二戰於春秋。好消息是,在詩的辯論上,他還有個小幫手,一個同樣授業於大儒後倉,來自東海郡的小師弟……

“匡衡,你在看什麽?”

剛剛及冠,嘴上還沒毛的青年立刻回過神來,朝年紀能當他爹的蕭望之作揖道:“司直,我方才在回想義理。”

蕭望之頷首,並未多想,對匡衡道:“夫子說,你雖數年前才開始拜師,但對《詩》的理解十分獨特透徹,東海人常言,無說《詩》,匡鼎來。匡說《詩》,解人頤,今日便讓陛下和這滿堂名儒,見識見識你的本事!或許便能以明經入仕!”

匡衡連忙應諾,只是在蕭望之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再度瞥向坐在遠處,正在與百官們談笑的大司馬驃騎將軍任弘,目光滿是炙熱。

就好像看到了他年幼家貧時,鑿開了鄰居的墻壁,透進來的那一束微光,心中暗道:

“鄒魯有諺:遺子黃金滿籯,不如一經。但蕭望之號稱五經名儒,至今仍不過是小小司直,但若能追隨西安侯,何愁富貴不得?”

……

坐在正北“坤”位,正對天子位置的,則是這次石渠閣之會的主角,春秋三傳。

《公羊》和《榖梁》同祖,《春秋》由孔子之徒子夏傳承,子夏的兩個弟子公羊高與榖梁赤分別作《公羊傳》、《榖梁傳》傳於後世。

他們在戰國秦朝時沒太大爭端,還曾一同對黃老開炮,但尊儒革命成功後就立刻反目成仇,漢武帝時,代表《谷梁》學的瑕丘江公和代表《公羊》學的董仲舒之間的辯論,這是第一次鬥爭,公羊勝。

作為董仲舒後學,雖然經歷了睦弘案後,公羊痛失人才,但畢竟是官學,牌面仍在。與會參加辯論也能湊出六人:貢禹、嚴彭祖、申輓、伊推、宋顯、許廣,都是飽學之士。

人數雖多,但除了貢禹外,卻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大儒,六人都有些忐忑,他們知道,公羊將承受疾風暴雨般的批判。

而當年榖梁失敗後並沒有放棄,瑕丘江公暗暗傳授學說給衛太子劉據,因為榖梁親親尊尊的內容更符合劉據需求,結果巫蠱一來,聚集在衛太子身邊的榖梁眾人也一起完蛋。

傳承至今日,《榖梁》瑕丘江公有弟子兩名:榮廣和皓星公。皓星公的兒子是昔日金城太守,跟任弘一起平羌的浩星賜,但他不想摻和此事,告病未來。

今日來的是另一位弟子榮廣的徒子徒孫。為首的是被劉詢請進宮開小灶的蔡千秋,此外還有周慶、丁姓、尹更始、王亥,再加上蕭望之,一共六人。他們已經不同於半世紀前的慘敗頹唐,今日榖梁借著衛太子所好之學的名頭,已經登堂入室,皇親史高支持他們,魯學同伴多為官吏,甚至還得到天子偏愛,只差一個博士位置了。

這兩邊劍拔弩張,但坤位還留著一些位置,要給《左傳》一派的辯手落座。

結果,在任弘笑著揮揮手後,卻只有一個十七八歲,身材瘦弱的小矮子緩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