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什麽,我大秦亡了?(第2/3頁)

接下來是關於大秦的現狀了。

“大秦以石為城郭。列置郵亭,十裏一亭,三十裏一置,終無盜賊寇警。有松柏諸木百草,人俗力田作,皆髡頭而衣文繡,乘輜軿白蓋小車,出入擊鼓,建旌旗幡幟,其人民皆長大平正,黑發黑瞳,不似胡兒,有類中國。”

這倒是“大秦”乃中國後的又一鐵證啊,因為出了玉門關後,多是金發碧眼的胡兒,也就樓蘭、於闐人人種混合,與漢人略有相似。

“所居城邑,周圜百余裏,宮室皆以水精為柱土多金銀奇寶,有夜光璧、明月珠、駭雞犀、珊瑚、虎魄、琉璃、瑯玕、朱丹、青碧。刺金縷繡,織成金縷罽、雜色綾。作黃金塗、火浣布。凡外國諸珍異皆出焉。大秦人獨以絲帛為貴,尤好紫衣。然西土無蠶,故安息常以漢繒彩與之交市,其價十倍於西域。”

“先時,秦將李必達既篡羅馬,建大秦國,自以為嬴姓之臣也,故不願稱王,只號‘執政官’,設朝曰‘元老院’,各有官曹文書,置三十六將,皆會議國事。其國嚴刑峻法,立十二銅表,鑄律文於上。大秦官吏,皆厚賦稅以自供奉,罷民力以極欲,強者規田以千數,弱者曾無立錐之居。又置奴婢之市,與牛馬同欄,制於民臣,專斷其命。”

讀到這,褚少孫感慨道:“秦人就算到了海西,一樣是嚴刑峻法。”

匡衡附和道:“秦為不道,積習難改。”他們似乎忘了大漢也有奴婢問題,這幾年皇帝解放奴婢稍微緩解而已。

“本始年間,有甿隸斯巴達克斯者效陳涉之事,斬木為兵揭竿為旗,當此時,諸郡苦大秦之甿隸,皆刑其長吏,殺之以應斯巴達克斯。”

“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讀到這時,匡衡拊掌,有些高興:“暴秦積衰,秦始皇既沒,天下土崩瓦解,這海西大秦國恐怕要重蹈覆轍了。”

褚少孫卻不急,繼續讀道:“眾元老大驚,與群臣謀曰:‘奈何?’大秦有將軍姓龐名培者,與郡守克拉蘇共請纓,遂以四萬眾南與斯巴達克斯戰。本始四年(公元前71年),斯巴達克斯敗,秦將車裂其屍,降兵六千,以大釘釘於當塗十字樁上,血盡人亡,大秦遂存。”

“惜哉!”匡衡扼腕長嘆:“那斯巴達克斯和陳勝一樣首義,卻還是敗了,只可惜海西沒有高皇帝提三尺劍,誅滅暴秦!”

褚少孫笑了笑,繼續念:“又大秦開國之將李必達遺言曰‘能復秦始皇帝故土者,帝!’故大秦自立國以來,執政官與諸將皆窮兵黷武,銳意東征!”

接下來就是安息人幫忙背書了,如果說五年前安息(帕提亞帝國)和羅馬共和國關系還勉強,還能坐下來絲綢生意的話,這幾年簡直是急轉直下。

靠著安息人的熱心補充,窮兵黷武的證據,任弘可是幫“大秦”列了個全。

比如某年某月,大秦國滅了某個名叫迦太基的大國後,在其都城附近土地上撒鹽——時間不對不要緊,反正漢人讀了也沒法去幾萬裏外求證。

又比如滅了破一座叫耶路撒冷的城池後,龐培屠城,殺了好幾萬人。在任弘的添油加醋下,那個名叫“龐培”的“秦將”成了在漢朝最知名的大秦人。

而褚少孫對龐培的評價,已經從“海西章邯”升級成為“海西白起”了,還篤定道。

“那龐培殺降、屠城,皆不祥之事,哪怕百戰百勝,最終也必重蹈白起之亡!”

而大秦的疆域,在龐培等戰將的擴張下,越來越大,已是海西第一強國。竟寧四年(公元前64年),龐培滅了已經衰弱的條支,並之為郡縣,後二歲,又滅本都國,與安息相鄰。

如今地方數千裏,有四百余城,小國役屬者數十,人口相當於大漢之半,有兵數十萬,船舶數千艘,常欲入寇安息,重返大漢,好按照任弘虛構的那位“李必達”的承諾,為秦帝!

通篇看下來,基本每個地方都能自圓其說,或者強行附會,讓對羅馬一無所知的漢人挑不出毛病。而且還有安息使者背書,證明大秦確實是個邪惡的國度,其強大、好戰、暴戾,展現無疑。

文章的最後以“海西苦秦久矣,若暴秦滅安息東征,與匈奴殘黨郅支單於相合,恐為中國大患”為結束。

“我現在明白西安侯為何在左傳中提倡守在四夷了。”

匡衡如此感慨道:“如匈奴郅支單於,還有這大秦,前者犯義侵禮於邊境,後者邪行橫作,使海西幼孤為奴,甿隸系累號泣。海西諸邦,若聽說東方天漢行仁義,尊禮儀,應是舉踵恩慕,若枯旱之望雨吧!”

褚少孫頷首,畢竟還年輕,以他的史學功底來看,已是信了這《海西大秦國事略》裏三成假七成真的話,帶著感慨,對匡衡低聲道:“稚圭,正如你先前所言,春秋三傳中,吾等當學《左傳》,這才是經世致用之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