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教出來的學生!

葉璘是葉晟最小的一個兒子,他是葉晟從北周回京之後才生下來的兒子,出生之後,葉家就已經是“天下第一將門”了,因此這位葉四少從小到大比較混賬,年輕的時候眠花宿柳不說,還經常提著把劍在京城裏四處尋人決鬥,因為到處拈花惹草,還跟不少衙內動過手。

一來是他身手本來就好,二來有一個強悍的老爹,活了二十多年硬是沒吃過虧,到了快三十歲的時候才改邪歸正,在朝廷裏謀了個差事,後來在羽林衛任中郎將。

他這一輩子,活的比他老爹葉晟以及他的兄長葉鳴,都要瀟灑快活。但是這位葉四少也不完全是混賬,他心裏明白,自己能在京城裏這麽瀟灑,一來是因為老爹早年拼過命,二來是因為自己的大兄放下了毛筆,去北邊投軍去了。

因此葉四少這輩子誰都不服,第一個服老爹,第二個就是服自己這個兄長,老爹走的時候他就在身邊,但是大兄葉鳴走的時候,他在漢中動彈不得,收到消息之後,心中如同螞蟻啃噬一般難熬。

此時終於到了寧陵,曾經的葉四少跪在自己大兄的墓碑前,幾乎是泣不成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等他的情緒稍稍平息了一些之後,李信才慢慢走了上去,遞過去一方白巾,葉璘接過白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之後,回頭看了李信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讓長安見笑了。”

李信搖了搖頭。

“大師兄故去,小弟心裏也很難受,師兄與大師兄乃是手足兄弟,自然更是徹骨之痛。”

葉璘轉過頭,看了一眼兄長的墓碑,長長的嘆了口氣,就要從地上站起來。

不過他跪了這麽久,早已經跪的麻了,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李信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攙扶住他,葉茂也上前搭了把手,兩個人扶他到一邊的蘆蓬裏坐下。

坐下來之後,葉璘舒服了許多,他先是看了李信一眼,開口問道:“長安如何還在寧陵,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到了寧陵之後便走了。”

“在這裏避禍。”

李信無奈的搖了搖頭:“此時寧陵城外不知道多少梅花衛在尋我,還是待在葉家莊裏安全一些,剛好葉茂也被朝廷趕了回來,我就在這裏多陪他幾天。”

說著,李信看向葉璘,問道:“師兄不是應該在漢中帶兵麽,怎麽也回寧陵來了?”

葉璘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嘆了口氣。

“前幾個月收到大兄病重的消息之後,我就跟朝廷上書,要告假幾個月回京看一看大兄,但是朝廷一直不許,無奈之下我便只能一直待在漢中,動彈不得。”

“一直到大兄病故,朝廷還是不準我離開漢中,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在漢中待著。”

說到這裏,葉璘咬了咬牙:“手足之喪,我居然連回來祭拜也不能,心中著實難熬。”

“前幾天,朝廷突然來了文書,說許我回鄉祭拜兄長,我二話都沒有說,便離開了漢中,帶了些人往寧陵來了。”

停了葉璘的話之後,李信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師兄走後,漢中的軍隊誰來掌管?”

“自然是那位國舅爺了。”

很顯然,雖然與謝敬一起共事了幾年,但是葉璘還是有些看他不順眼,他冷笑道:“這位國舅爺給我做了幾年的副將,我不在漢中,漢中軍自然歸他打理。”

“不過我懶得去管這些事情。”

葉璘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管怎麽樣,我也要回鄉一趟,祭拜祭拜兄長。”

說著,他左右看了看葉茂搭建的這個蘆蓬,又擡頭看了看垂手而立的葉茂,開口道:“這兒不錯,你讓我在這裏住幾天,多陪陪父兄。”

葉茂不敢反駁叔父,無奈點頭。

李信盤腿坐在葉璘身邊,問道:“師兄也看不順眼那個國舅爺?”

從太康年間開始,李信就瞧山陰謝氏的謝敬不怎麽順眼,反而與謝家的謝岱很是投緣,無奈謝敬與天家的關系明顯更近一些,因此在朝堂上,遠遠的走在了謝岱前面。

“誰能看得順眼他?”

葉璘悶哼了一聲:“胸中無物,還喜歡逞能,處處要出風頭,這種人如果不是有個國舅的身份,在我軍中,不出三天就要卷鋪蓋走人。”

果然,葉璘也看謝敬很不順眼。

李信沉吟了一會兒,最終對著葉璘低聲道:“師兄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朝廷先前不準你回鄉,此時又突然放你回來了?”

“我沒有細想。”

葉璘坐在蘆蓬裏,開口道:“無非是天子要捧自己的親娘舅上位而已,我也瞧不上一個漢中將軍的位置,放我回來也好,放我回來,我就在寧陵住上幾年,多陪陪家裏人。”

李信語氣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