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之癮(第2/2頁)

但我卻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盡頭。

直到九年後的這一天,我再次撞上飛虹大橋,當我清醒後才知道,我又狠狠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蕭梓言。這一次尚宛的律師找到我,跟我提出一個交換條件,他們將我保釋出來,我從此回歐洲,不再回來。

我同意了,我想,該是個盡頭了。

只是,在這九年裏,我一直記恨著一些事:

我的尚如,為什麽當時不能和我遠走高飛,而甘願留下來做犧牲品?我怨她,真的寧願舍棄我嗎?

在倫敦時,尚宛見證了我和尚如的愛情,她憑什麽就能心安理得地任尚如去替代她?那個姓裴的男人明明想得到的是她,是尚家的親孫女!

我更恨,事到如今,她還沒有和姓裴的結婚,不但沒結婚,居然還交了個女朋友,憑什麽她可以擁有幸福?那個來往,她知道自己交往的女人來自什麽禽獸不如的家庭嗎?她又知道尚宛當年怎麽犧牲了別人換取自己的自由嗎?所以,我要不惜余力拆散她們,這是我能為尚如獻上的最後的祭祀品。

而我最為不解與憎惡的是,10月23日,尚如的祭日,當我帶著白色腕花去尚古大廈找尚宛,她、裴司翰,各個都像沒事人一樣,我不理解,他們都沒有心嗎?別說尚如的死和他們有直接關系,就算無關,自己的堂姐、自己的未婚妻的祭日,真的還可以談笑風生?他們是失憶了嗎?

回意大利的頭一天晚上,我成功地將準備好的故事注入了來往的心裏,我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跑出去,我跌坐在地上笑出了眼淚,抱著那座石膏像,我對尚如說:“看,我會一直幫你報仇的。”

那天夜裏,我做了個夢,我夢見尚如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口中唱著那首搖籃曲。

我走過去,伸出手,“如,他們說你死了?”

她不再唱了,笑了笑,“他們也這麽跟我說。”

我在隆冬的夜裏驚出一身汗,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

夢境太真實,它竟動搖了我九年的認知,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萬一呢?

不行,我不能走,這一走就再也不能入境,萬一她真的還在,還在這裏……

我連夜逃了出去,在外面躲了兩天,也思考了兩天。

我知道我無論用什麽辦法,從尚宛那裏都不會得到什麽,九年了都不曾有任何破綻。

來往,來往是破局之人。

我在這天早晨悄悄來到來往家樓下,卻看見尚宛的司機和車在那裏等著,我叫了車,悄悄跟在他們後面,有趣的是,他們在飛虹大橋停了下來。

我一路尾隨她倆,漚了一上午的雨終於落了下來,天地間灰蒙蒙一片。

我看見來往扭頭回去,我走了上去,尚宛看到了我。

她竟沒有吃驚,就那麽平靜地看著我,雨打在她的臉上、身上。

“尚如在哪裏?”我問。

“你先告訴我你的住址,我會去找你。”她這麽說。

“尚如在哪裏??”我對她吼了一聲。

我不明白,她哪來的信心,我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藏身之處告訴她?等著他們來抓我嗎?

“卓冰,在來往回來之前,把你的住址告訴我,然後趕緊走。”

我伸出手,她向後退了一步。

“信不信我現在可以置你於死地?”

“沒有時間了,我現在還不能多說,等我安排好一切,會去找你。”

我盯著她的眼睛,我想相信她,理智卻告訴我不能夠,這一定是為了眼前保命而騙我,我怎麽能相信,如果她真想告訴我什麽,九年了都不說,今天等我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突然想告訴我了?還會去做什麽安排?為什麽早不安排?

她一定是在騙我。

我聽見身後急匆匆的腳步聲,回頭,果然是來往,我笑了笑,轉回頭,“她會親眼看著你死。”我輕輕一推……

“卓冰!!”

這一聲呼喊,好似隔著九年的時光、恨與思念,隔著萬水千山,卻又好似近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