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這下,饒是個傻子也能感覺出崔玨的惡意。
司鐸“蹭”地一聲站起來,指著崔玨:“你膽敢挑釁本王?”氣得連自稱都忘了裝。
崔玨撣撣袖子上的花露,絲毫不把司鐸的憤怒看在眼裏,說:“回王爺,敢問王爺可知,尚書台堆積之卷有幾尺?”
尚書台長官不處理公務,卻成天想美人,成何體統?
司鐸:“你是在教本王做事?”
崔玨不作聲,默認。
司鐸胸口猛地起伏,欲拍桌起,卻聽身邊白以雲說:“鄺王殿下,民女認為崔大人所言極是,與尚書台的一幹事務相比,還望殿下不要再在民女這浪費時間,當以民生為重。”
說著,白以雲站起來,平平靜靜一福身,裊娜身段烙在司鐸眼中,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偽裝的世家子弟身份,早就被白以雲看破。
然這樣剔透的女子卻不在一開始點破,明知拒絕他會惹得他惱怒,於是趁這個機會,借崔玨之手來回拒。
“好,很好!”司鐸黑著臉,想去拽白以雲的手,“本王看上的勢必是本王的,你以為你生成這副模樣能是貞潔女子?推拒本王能有用?給本王過來!”
司鐸出手很快,白以雲沒來得及躲開,卻覺一個身影如離弦的箭沖過來,下一刻,那人擋住司鐸的手腕,輕易把她護在他身後。
白以雲聞到一股撲鼻的梅花香味,稍擡頭,就看崔玨偉岸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她呼吸一緊,心跳猛地往上竄。
只看崔玨瑯瑯君子,有如瓊佩,他氣勢絲毫不落盛怒的鄺王,頂著司鐸快殺人的目光,只說:“王爺自重。”
“不管女子是否貞潔,王爺這麽做,卻已經有辱皇室臉面。”
司鐸死死盯著崔玨,冷笑:“行。”
最後,司鐸是被氣走的。
王嶺看情況不妙,先行告辭離去,一時之間,小小的地方只剩白以雲和崔玨兩人。
白以雲輕輕捏下手臂,掩飾住唇角勾起的笑意,緩聲說:“這回,又多謝崔大人。”
崔玨沒應答,他低垂著眉眼,從窗牖外灑下的光,在他本來溫潤的眉目間留些許陰影,看起來頗冷漠。
按說崔玨生氣,那氣也是“溫和”的,誠如白以雲幾次撲到他懷裏,他或許會擰眉,會抿唇,但這樣一言不發地吃著冷茶,叫人十分不好靠近。
白以雲長了見識,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她心想是不是做過頭,一邊斟酌著說:“不過,大人這般得罪鄺王,可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遭他報復……”
崔玨放下茶杯,聲音沉沉:“不怕。”
被流氓紈絝套麻袋他都不怕,怕區區鄺王?
而且,鄺王的王爺身份、尚書台台官身份,不還是靠崔家上去的?只怕司鐸回去後仔細想想,還得提禮上崔家賠罪。
自然,這些事實過於狂妄,崔玨是不會說出口的。
白以雲知道他心裏有數,松口氣,說:“你說不怕就好,他是你上峰,我還擔心會給你帶來麻煩。”
崔玨看著她,問:“你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白以雲說:“我哪不曉得,這般出手闊綽又霸道,只需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是能為美人一擲千金的鄺王。”
崔玨咬咬後槽牙,有句話在他舌尖來回輾轉,正飲入一口冷茶,待開口時,白以雲卻先他一步,笑嘻嘻地說:“若要問我為何不依了如此權貴的他,理由很簡單,誰讓他家中有那麽多號姬妾,據說洛陽有名的美人去他後院找就是了,我又何必和那麽多女人分享一頭種馬?”
噗呲一聲,崔玨沒忍住,把剛喝進去的冷茶噴出來。
種馬?
他失態了,見白以雲遞來塊黛藍巾帕,便拿過來捂住自己口鼻。
白以雲不以為意:“難道我說錯了,他不就是種馬?”
崔玨咳嗽,輕聲說:“莫要再說了。”
白以雲見好就收,還是不免嘀嘀咕咕:“你們男人就是三妻四妾,還讓人說不得了。”
崔玨止住咳聲,細想,所謂種馬,就是用來配種的公馬,詞是粗了點,倒也十分符合,洛陽絕大多數權貴都有姬妾,剛剛一同前來的王嶺出身洛陽王氏,只稍遜於崔氏,這等家世教養培養出來的人,如今也有兩個小妾。
所有人都覺得尋常,只有白以雲會鄙視之,而且一句話,把這些人都罵個遍。
崔玨借巾帕壓住帶笑的唇角,卻瞞不住星眸中點點笑意,他輕嘆了聲:“可別連我也罵進去,我不是。”
說完,他把巾帕放在袖子裏,說:“帕子我帶回去,洗完再還你。”
白以雲笑了:“這本就是你的巾帕。”
崔玨疑惑,再次拿出那折成方形的巾帕,黛藍色的巾帕上沒有任何花樣,確實他慣用的巾帕款式所差無幾,不過,他沒想到自己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