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第2/3頁)

原來,他也沒有看起來那般的淡定。

燭火嗶波一聲,倒映在床幃上的影子影影綽綽,不多時,隨著一聲驚呼,兩個影子都猛地停下來。

待聞著越來越濃的梅香,白以雲屈起膝蓋,她說話時慣常壓著最後一個字於喉嚨,平日聽起來只覺得又嬌又軟,這等燭色下,卻尤為撩人:“夫君還在做什麽,磨磨蹭蹭的,好慢。”

崔玨眉頭一擡。

白以雲故意挑釁:“夫君這般溫柔,與我所想不太一樣,還以為夫君會更男人一點……”

所謂事不過三,這已經是她提的第三回,前兩回倒也罷了,崔玨不記仇,不過這回,他心旌一揚,不打算再錯失機會,便低聲笑道:“那便如夫人所想罷。”

輕舟泊江岸,高山聳雲天,不多時,燭下影子談話的氣勢徹底顛倒,前頭得意洋洋的人如今再說不出什麽,倒是那始終溫吞如玉的男人,言行中多了點霸道。

“我是男人麽?”崔玨呢喃的問話,氣勢卻一點都不弱。

“嗚,是……”此等音色嬌柔可欺。

“真的嗎?”崔玨問。

“……不玩了不玩了,真的!”白以雲連忙說。

“但,或許並不是那麽真。”崔玨根據白以雲的反應,說。

“假不了,”白以雲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我、唔、我可以發誓……”

崔玨按住她的嘴唇,親吻她的面頰,輕嘆一聲:“不要隨意發誓。”

“你是我的夫人,發誓這種要遭天譴的事,讓我來做就是了。”他道。

所謂發誓,總是要付出代價,心裏一想到她或許要付出什麽,就還是不舍,縱然千萬重山闕,他會為她辟開一片天,護她一輩子。

白以雲淚眼朦朧,她曾設想過很多次這種場面,可頭次知道,原來還能得到這樣的呵護。

也算她一生最幸運的事。

兩人的細語聲在蠟燭融化中越來越小……

累極,白以雲腦袋混沌,沒弄懂崔玨這裏頭彎彎繞繞,甚至有些感動,等第二天清醒時,忽然發現,崔玨就是個男人,她若真發誓,也無關天譴。

所以,他分明趁火打劫,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白以雲納悶,仗著不適,指使崔玨做這做那,崔玨倒一直帶著春風般的笑意,半點沒有埋怨。

看著崔玨收拾床頭的紅棗花生等,白以雲叫住他:“我要吃桂圓紅棗粥。”

崔玨愣了愣,他擡手輕撫她的鬢發,說:“好,要甜口還是鹹口的?”

白以雲說:“甜的!”

崔玨出門去,應當是找農婦幫忙煮粥,白以雲則閉著眼睛假寐,過了小片刻,崔玨開門進來,一股溫暖香甜的紅棗味彌漫開。

他兩手端著一個灰色瓷碗,裏頭裝了熬好的桂圓紅棗粥,就放在桌前的小幾上,只是在擱下碗時,他若無其事把手背在身後。

白以雲敏銳察覺到,問:“手怎麽了?”

崔玨:“沒什麽大事。”

白以雲命令:“拿出來我瞧瞧。”

崔玨緩緩伸出手,左手手背有一道紅痕,應該是碰到鍋沿的燙傷,白以雲仔細看著傷口時,他神色不太自然。

白以雲突然好奇:“粥是你親手做的?”

崔玨“嗯”了聲:“李嬸子在一旁指導,味道我試過,還可以。”

李嬸子就是農婦,這貴公子第一次下廚做出來的粥,白以雲先試了一口,看著賣相還不錯,味道也沒有任何可以指摘之處,尤其那蓮子,應當是最早放下的,熬得又軟又綿。

很可口。

她好像能想象崔玨小心控制火候、往鍋裏加料的模樣。

眼看崔玨期待的目光,她趕緊誇:“好吃。”

崔玨松口氣,卻全然不在乎手上的燙傷。

白以雲真是又笑又無奈,她從包袱裏翻出青玉膏,正要給他塗,他搶過青玉膏,道:“我自己來。”

白以雲略一黑臉:“我偏要幫。”

崔玨說:“我怕你的手指頭被弄青了。”

白以雲:“……”

她噗呲一笑,渾不在意地沾上青玉膏,仔細給他塗上後,擡眼對著他說:“給你塗藥,我樂意還不行麽?”

崔玨笑了笑。

白以雲瞅見他臉上罕見的靦腆,心裏竟也暖呼呼的。

這或許就是尋常夫妻的生活。

之後,崔玨買到一輛馬車,兩人朝地廣人稀的南越去。

南越本是蠻族之地,在二十年前幾個王爺搶皇位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失敗的王爺領地裏,一些被波及的流民不得不南遷避禍,帶來生產工具和方法,和當地融合在一起。

這裏的日子慢又舒緩,所以這地方既適合隱居生活,又不會被發現。

經歷了整整三個月的車程,且不說途中如何巧躲崔家派出的護衛,如何變裝,如今,白以雲和崔玨全然跳出崔家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