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第3/5頁)
一整天沒通過風,房中居然要比外頭陰冷。
時戟的心寒了一截。
他撥開珠簾往裏間走,很快,在拔步床上瞧見蜷縮的身影。
蘭以雲面色慘白,額角流過汗,又幹了,幾絲頭發黏在上面,她緊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剛剛那麽大的破門聲,她也沒給個反應。
時戟瞳孔猛地縮緊。
他沖上去,手搭在她額上,燙得他手指微蜷,喊:“叫府醫!”
隨即,時戟怔怔地看著她。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蘭以雲,嬌媚的,溫和的,倔強的,冷清的,卻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孱弱。
好像下一刻,她就要消逝。
他擡起手指,放在她鼻息下,就連他自己也沒留意到,他的手指輕輕顫抖著,許久,他察覺到微弱的呼吸。
沒有松口氣,反而整顆心像被捏成一團。
時戟閉上眼睛。
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染上的風寒,但大致能猜出,是從昨夜到現在,沒人發現,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團在床上。
如果他再晚來一點點……時戟不敢想。
他只是要她低頭主動來求他,怎能料到短短一夜,會出這樣的事!
盯著蘭以雲羸弱病態,他低頭蹭她的臉頰,從被子裏挖出她抱著肩膀的手,那雙手也十分冰冷,將手放在自己懷裏。
他喚她:“以雲、以雲。”
蘭以雲沒有知覺。
時戟緊緊攥著手,將她擁在懷裏,才能忍住自己心裏的躁怒。
府醫很快來了,隔著紗幔給蘭以雲把脈。
時戟在紗幔內,聲音沙啞:“如何?”
府醫低頭寫方子,一邊說:“王爺,姑娘是寒氣入體,本來有舊疾未好全,如今新染風寒,新舊交疊,時候過久,小的開這副藥,先壓一壓寒氣,今晚上定要小心,若是一個不慎,恐怕……”
時戟慢慢閉上眼睛:“去煎藥。”
他知道府醫後面要說什麽,所以更聽不得。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環著她的手有點顫抖,時戟吹吹煎好的藥,試圖喂到她口中,然蘭以雲仍在昏迷,根本不張口。
府醫明白情況:“小的去拿漏子來。”
時戟:“不用。”
他喝口藥,低頭,強撬開蘭以雲的嘴,一滴不漏地喂進去,半點不怕病氣,也不帶任何情意,緊接著喂第二口。
嘴裏藥味苦澀,他一口口喂完,輕輕順她後背,只望這藥能快些出作用。
好一會兒,見蘭以雲臉上回點顏色,他漂浮不定的神思才回到腦中。
時戟深深吸口氣。
待府醫出去,婢女們有的備熱水,有的備冰的帕子,還有的去小廚房燒粥,一進小廚房,發現摔在地上的茶壺。
時戟看著呈上來的茶壺,冷冷地問:“昨夜是誰值守?”
許久,無人應聲。
時戟冷笑。
好,很好。
他眼角猩紅,襯得深棕眼眸中殺氣極盛,盯著那些婢女,已然如看死人,冷厲道:“每個人一百大板,滾出王府。”
“王爺饒命!”
“奴婢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啊!”
別說一百大板,就是幾十大板,都是要人命的。
而時戟就是要她們的命。
好一些趨炎附勢的女婢!想到蘭以雲渾身滾燙,無依無靠地挨著風寒,甚至差點出事,時戟恨不得當場戮這些下人。
婢女們掙紮著求饒,時戟卻只是低頭,小心地用嘴唇碰碰蘭以雲的額頭。
好在,她額頭沒有一開始燙得那麽厲害了。
端詳她的容貌,時戟緊緊擰著眉頭,幾天不見,她好像瘦了點。
他只是想讓她低頭啊,她就出了這樣的事,到底是她遭罪,還是他遭罪,他已經分不清。
屋外傳來婢女們挨板子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大約打到第十下,時戟忽的察覺懷裏的人兒動了,整顆煎熬的心猛地提到胸口,他小心翼翼地撫她的鬢角,喚:“以雲?”
蘭以雲的睫毛動了動,嘴邊呢喃。
時戟低頭細聽,便覺她聲音氣若遊絲:“……好吵。”
時戟招手叫來下人:“去,將外面的牲畜嘴吧堵上。”
蘭以雲從昏沉中慢慢找回知覺時,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她還沒睜開眼,便覺自己趴在一塊熱炭上,暖洋洋的,可剛剛那個聲音就是景王爺,即使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睜開眼。
她腦袋懵懵,分辨出,自己果然在時戟懷裏。
男人面露喜色:“燒還沒退,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蘭以雲根本沒力氣掙脫,聽著外頭的叫聲,即使喉嚨極痛,還是道:“別打了。”
時戟的喜意收起,他冷冷地說:“這群牲畜伺候不周到,不如就這麽死了罷。”
蘭以雲皺眉,咳嗽一聲:“別打了,和她們沒有關……咳咳,沒有關系。”
時戟說:“怎麽和她們沒關系?”蘭以雲會如此,那些女婢死個七八百遍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