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手槍,一手藥(第2/2頁)

小男孩能聽懂他的話,卻聽不太懂他的意思,茫然地點點頭。但即使他不完全明白,也知道這包珍貴的“藥”是好東西,緊緊捏在手裏。黃旗主不敢讓他久留,立刻讓他帶著藥離開了。

他跑著向後面的母親奔去,而母親看到他手中的藥,轉過來看向陳遠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這……”

陳遠琪有所感慨,但時間不多,還是繼續給病人診療。既然有八個旗,他就把手下的醫療兵分成了四個組,每組負責兩個旗的病人,討論著“會診”,他在旁邊盯著。其實也沒什麽好討論的,能治的大多能自愈,不能治的看出來了也沒用,大多數都是給一包維生茶了事,偶爾有皮肉傷才會幫著消毒包紮一下。他們來看這一圈,主要還是查探一下有沒有什麽傳染病,以防被一鍋端了。

趁著手下們會診的機會,陳遠琪擡頭觀察起了周圍人的神態。醫院向來是悲歡離合的聚合體,這個臨時的荒灘醫院也不例外,外圍仍有人用警惕和憎恨的眼神看著這裏,還有的人對此產生了疑惑,但因此而感激的人還是不少的。

“倒沒醫鬧的,也是,敢鬧的刺頭早就被砍了。不可抵擋的重壓之下,不管哪個民族,都會露出怯懦服從的一面啊。”陳遠琪搖頭嘆道。

不知道什麽心態發作,他上前一步,大喊道:“我需要十個養馬的,要有家人的,願意的站出來!”

……

第二日,金口堡。

符凱偉匆匆走進金口市醫院的辦公室,見陳遠琪和他的同事黃瀚、呂澤正在裏面聊著什麽,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到了他們的桌子旁,然後劈頭蓋臉地問道:“老陳,你是認真的?真想把那些蒙古人放下來?”

陳遠琪一愣,然後趕緊擺手:“我可沒那麽激進,我只是覺得,人不可能天生就是壞的,總得給他們一個機會。願意抓住這個機會的,我就把他們放下來。”

“嘖!”符凱偉苦笑著搖頭,“也就得虧是你了,別人的話我非得罵過去不可。”

昨天陳遠琪自田橫島歸來後,與幾名友人討論了一番,想在這個月大會提出一個議案,把流放在島上的那些蒙古人分類甄別,表現好的就接回來按長期契約勞工處理。

符凱偉是海洋部的股東,這段時間裏一直在負責金口附近的海軍。說起來他和衛生部關系挺密切的,因為穿越前他是狂熱的健身愛好者,精通營養學,穿越後給衛生後勤部提出了不少有用建議。他在大會之中屬於標杆性的大漢主義派,平日開會時動不動就與鴿派和民族平等派互噴,要是別人提出這個議案,肯定得被他噴個狗血淋頭不可。但這陳醫生一向與他私交匪淺,在防疫領域做出的貢獻也令人心服,所以只能心平氣和地過來提異議了。

旁邊的黃瀚咳嗽了一聲,說道:“符兄啊,我說你這狹隘思想可要不得,要是換你被蒙古人流放出去了,你就甘願在上面呆著?”

黃瀚也是衛生部的股東,眼科學碩士,雖然叫這個名字,但他卻是認同民族平等的,立場和陳遠琪更貼近些。

符凱偉聽他這麽一說,又氣血上湧了:“別假設了!我們才關了幾個韃子?可成幾十萬的漢人正在被他們奴役著呢,這不是假設,是活生生的現實!你這麽仁愛,你去說服他們把他們放了啊!”

黃瀚聳聳肩:“可奴役同胞的人和島上的人也不是同一撥人啊。別說漢人了,不少蒙古人也是被蒙古貴族奴役著的,你一股腦把他們分一類,不是平白增加敵人嗎?蒙古人打進來的時候還知道拉一派打一派呢。”

“拉一派打一派?”符凱偉又指著外面說道:“你去看看,即墨縣那麽多荒地,幾十年前可也是有人種的,現在人都哪去了?想想吧,這下面是多少血肉!得益就那幾個漢奸,多少無辜人就這麽死了!我們將來可是要把同胞們救出來的,哪裏顧得上這麽點小事?不但要救,還要復仇!九世之仇猶可報也!”

見氣氛不洽,旁邊站著的呂澤連忙圓場道:“好了,別吵起來了。說起來,你們整天在大會上吵吵的,可東風壓倒不了西風西風也壓倒不了東風,總沒個結果出來。以前我們小打小鬧也無所謂,以後這樣的問題肯定會越來越多的,總得有個方案吧?”

呂澤也是衛生部的人,穿越前在西域讀大學,對蒙語和維語都懂一些,還會不少獸醫的手段,也是很獨特而很有用的人才。

“行了!”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陳遠琪說話了,“不就是九世之仇嗎?那些流放者,我也不白把他們放出來,拿去把他們編成軍隊,去戰場上殺敵、救人!殺一人算一人,救一人也算一人,讓他們一人換九人,這仇怎麽也算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