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覺醒(第2/3頁)

推而化之,不僅醫術如此,教書育人、設廠經商、募兵保國不都是如此?但同是唐人,為何東海國就能做到這樣呢?

後來我細細探究,才發現根子出在東海國的構成上——東海國並非一家一姓之國,而是多家共同經營的‘共和’之國。家興便國興,有國方有家,可以說是真正家國榮辱與共,因此才能人人奮力,將國家經營得風風火火,以一隅之地對抗勢不可當的蒙韃。

再發散看來,當年契丹、女真、蒙古諸部崛起之時,不也是這樣?可是一旦進了中原,把部眾共和變成了家姓獨傳,那便失了銳氣,只能被後來者取而代之了。再看看史書上的歷朝歷代,勃興之時,無不是眾人齊心協力才做成一番事業,可一旦歸於一家獨大,便不可避免地衰敗了下去。

一旦想通了這點,我便仿佛發現了一個新世界,頓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大宋的出路,不在什麽新軍和火器,而在於根基,在於朝堂,在於每一個士人!所以我便決定棄醫南歸,以文字激發國人的意志,畢竟,醫術再好也救不了一國之人啊!”

……

10月12日,華亭縣,新汀鎮。

“抓到了,抓到了!”

“就是這個惡婦!”

“真是可惡,打死她,打死她!”

新汀鎮是緊鄰著華亭縣城的一個鎮,由於靠近一條主河道,很是繁華。鎮上有一個“濟慈堂”,據說是百年前本地出過的一個大官給家鄉捐建的,用於收容孤兒寡母什麽的。以前這院子一直破破爛爛的,鎮上人也不太在意,不過前陣子不知道怎麽興旺起來了,經常有大車進進出出。直到近日才爆了出來,原來是經營這座善堂的鄭母強迫院裏的孤兒和寡婦們織布出去賣,每月能出上百匹,差不多是日進鬥金了。這就激起了鎮民們的眾怒,他們在本地士紳的帶領下,糾結了本地報紙的記者和縣城來的衙役,將濟慈堂團團圍住,把鄭母揪了出來,準備給她施以正義的審判。

鄭母瘦瘦小小的,此刻被抓散了頭發蓋住臉面,也看不出歲數,跪在街面上不住磕著頭。而周遭的圍觀群眾則不被她所迷惑,依然在不停地朝她扔著土石。在她身後,不少鎮民已經急不可耐地沖到了濟慈堂內,把裏面的罪證,例如尚未售出的布匹、織機還有桌椅瓢盆之類的物什搬回家去妥善地保存了起來。搬著搬著,幾個人居然撕扯著扭打了起來。

院門口,十多個或高或矮或老或小但無一例外都又黑又瘦的善堂住民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副場景。啊,他們雖然不用再被逼著織布了,但以後他們該怎麽生活呢?

看著從院裏逐漸搬出來的幾台織機,劉員外有些後怕地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身旁的紀銘說道:“這黑心善堂著實可惡,還好有善心人士舉報,不然放任他們這麽做下去,遺禍無窮啊!”

當然遺禍無窮了,這種不用給工錢的作坊,得把布價壓到多低?劉員外自家的生意得受到多大的影響?說嚴重點,這可是動搖了國本啊!

本來他還沒意識到這一點,是經過了一個族侄引薦的好友紀銘點撥,才發現了這件事,拿起算盤來一劃拉,才發現問題有些嚴峻,於是組織鄉鄰發動群眾把這家善堂給砸了。現在看來,還好砸得早,不然過上一陣子,得產多少布匹出來?一地每年能賣出去的布就那麽多,她多賣一點就是自己少賣一點啊!

想到這裏,他趕緊又對紀銘做了個揖:“容肅憂國憂民,實乃世人楷模啊。”

紀銘回了一禮,說道:“沒什麽,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罷了。對了,劉兄,你家書香門第,又有偌大家業,可曾有辦份報紙的意圖?”

聽到“書香門第”的稱贊,劉員外臉上一紅,他家連能過發解試的都沒幾個,哪裏配得上這個稱呼?不過被人誇了心裏總歸是舒服的,於是他回道:“報紙?那不都是大家大戶辦的麽?我也能辦得?”

紀銘說道:“自然辦得。我前日去與浸香書坊的陳東家談過,一份報紙印來也不過是十余文的耗費,轉手賣出去就能賺一倍還多,只需招人寫些文章、采訪一點時事即可。若是辦了報,對劉兄的名望也是大有助益的事……”他指了指旁邊那個《嘉興旬報》的記者,“你瞧,若是以往,官府對這種事會襄助嗎?但現在有了記者在場,他們就不敢不聞不問了。為何?不就是怕報紙對他們批駁一通壞了官聲嗎?若是劉家也有一份報紙護身,那麽以後行事自然也要方便不少。”

紀銘前天跟陳維綱聊了半天,在給陳維綱灌輸了一堆異端思想的同時,也被陳維綱說服,決定不一下子搞什麽激進的檄文,而是先辦一份小報,逐漸把自己的思想介紹出去,由淺入深,養出名望來再說。但是他家也不算什麽大戶,辦報有些困難,於是就想起劉員外這麽個土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