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賴賬,這是一個讓人無比蛋疼,卻又無可奈何的事情。

之前的時候我們並沒有考慮過,畢竟九叔名下這麽多的產業,財大氣粗,而且我們對他還有救命之恩,不管怎麽說,他應該都不會黑下我們這點兒辛苦錢、跑腿費的。

然而仔細回想起來,這“一點辛苦錢”,可是五十萬美金。

算下來,這可是將近四百萬人民幣,在九八年的時候,這麽一大筆的錢,可是會讓人瘋狂的,甚至都能夠買人性命了,

就算是九叔,拿出這麽多錢來,想必也有一些心疼。

再回憶起這幾日的遭遇和境況,我們都擔憂起來,要是這九叔和王家過河拆橋,不想認下這一筆錢,那可怎麽辦?

畢竟我們這個並不屬於實打實、可以打官司的債務,而只是一筆口頭交易。

王家要是翻臉,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的證據來得到法律的支持。

兩人想到這一點,臉都有些黑了。

我下意識地奔向了座機,想要撥打電話去質問,馬一嶴拉住了我,說不行,你別去打電話,這樣子容易打草驚蛇的。

我有些惱了,說那怎麽辦?

馬一嶴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找符叔,或者找王老大都不行,咱們得單刀直入,直接找九叔當面對質,如果他真的想黑下這一筆錢,那我們就讓他吃吃苦頭,明白食言而肥的惡果。”

我說你要對他幹嘛?

馬一嶴面露堅決之色,說對待君子,咱們有君子之道,對待小人,固守成規並不是好選擇,此事關系到我師父性命,我不想出現任何意外。

我說這個沒問題,不過關鍵在於,九叔現在人在哪兒,你知道麽?

馬一嶴沉思著,豎起手指來,說蛛絲降來得快去得也快,無需在醫院待著,這麽多天過去了,他應該已經康復,所以要麽在家裏,要麽在公司。這樣,我們先查一下他的住處,到地方去看一下,如果不在,就直接去公司找人。

我和馬一嶴這些天已經形成了足夠的默契,無需太多言語,便達成了一致,立刻在這公館裏搜尋起了相關的線索來。

馬一嶴更是找到那菲傭,問詢起了九叔的住址。

不過那兩個婦人似乎得到過招呼,並沒有說什麽,以語言不通,支支吾吾避過。

這一招十分拙劣,因為前兩天的時候,馬一嶴還跟她們用英語交流過的。

從這裏,我們更加能夠肯定王家在對於酬金的交付上,存在貓膩。

好在九叔在港島商界大大小小也算是一個角色,家庭住址並非秘密,我們很快就得到了地址,離居然這兒並不遠,於是趕往了那住處,避開了保安的注意,潛入王家。

在宅院不小,我們雖然並沒有找到九叔,卻碰到了李君和她的老公。

這兩人當時正在爭吵,鬧得相當激烈,隨後她老公揚長而去,留下一屋亂攤子,而李君則趴在沙發前嗚嗚哭泣。

我和馬一嶴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將李君給嚇了一大跳。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李君將我們給領到了臥室,在哭泣聲中,告訴了我們她與老公吵架的原因,居然是為了我們。

而我們也知道,堂堂九叔,的確是想要賴掉我們的酬金。

這一點讓我們十分詫異,而李君卻告訴了我們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年的金融風暴肆虐下,港島的經濟持續衰落,王家表面上看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但內部已經持續虧損了。

最近他們公司連續遭遇到好幾次的大事故,又傳出被人惡意收購。

本來王家是有許多應對措施的,但因為九叔昏迷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大家方寸大亂。

前些天,所有人都將精力投入到了九叔的康復上面來,而忽略了公司業務。

因為來不及處理,王家名下的幾家上市公司損失慘重。

為了應對這一場金融危機,九叔甚至拖著病體,堅持在公司一線那兒指揮應對,然而即便如此,名下各處產業還是潰不成軍,因為失去了先機,故而不管如何努力,都還是難以面對,以至於曾經在港島商界小有盛名的九叔也沒了辦法,現在甚至連之前答應我們的五十萬美金都無法籌措。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想要通過賴賬的辦法,避免這一場支出。

對於九叔和王家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手頭但凡有點兒寬裕,他都不會做這種無品無德的事情,但現在他必須要將手頭有限的流動資金給掌握起來,好維持住自己辛苦了一輩子打拼出來的產業。

聽完了李君單方面的敘述,我和馬一嶴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