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香艷邀請

“吱呀“一聲,門開,有人從木門後面探出了腦袋來,打量著我們。

我也在打量對方。

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腦袋上包裹著一張藍色帕子,臉上滿是老人斑和皺紋,眼睛渾濁不堪,左眼好像還有一些白內障,總之給人的感覺十分不自然。

而對方身上的氣息也讓人很不好受,有一種長期沒有見到陽光、陳腐的氣息。

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瘸子。

他的行動,很不便。

這是一個苗人,從他說話的口音,就能夠感覺得出來。

我按照以前馬一嶴教導的,將雙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內,然後一齊放平,分開,又聚合。

如此三次之後,再拜,說晚輩侯漠。

侯漠?

那人打量著我,又瞥眼瞧向了我身後的楚小兔,好一會兒,方才打了一個呵欠,說道:“侯漠,這個名字,耳生啊?”

我恭敬地說道:“之前有一個人,應該跟你提過。”

那人眉頭一揚:“誰?”

我看著他,平靜地說道:“馬一嶴……”

聽到這話兒,對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來,說啊哈,原來是那個小崽子啊,對,對,他跟我說過你,來吧,進來,進來烤火。

十月份的天氣,在鵬城還是秋老虎時節,十分炙熱,然而在這苗疆的小村子裏,深夜,露水寒重,夜風吹來,微微發寒。

尋常人早已受不了了,也就是我們一路疾奔,火急火燎,方才沒有太多感覺。

進了屋子,裏面黑漆漆的,點著一盞煤油燈。

我才發現,這兒居然還沒有通電。

屋子是很尋常的吊腳樓布置,堂屋裏沒有沙發,沒有電視,除了神龕和幾個竹制的板凳之外,其它的什麽都沒有。

穿過堂屋,來到旁邊的灶房,那地灶有余溫,老頭兒用火鉗扒開外面的灰,露出裏面的火星來,又從旁邊的竹筐裏鉗出了黑色的木炭來,放在了火塘裏。

他將火塘裏面的火弄起來,又在火塘上面的支架上掛了一個吊鍋。

他舀了水上去之後,對我們說道:“你們坐,我去叫虎子起來。”

他離開了灶房之後,我在火塘旁邊的竹凳上坐下,而楚小兔則沒有。

她一臉疑慮地打量著這有些狹窄的灶房,走到人家的大灶前看了一會兒,打量著人家的鍋碗瓢盆,又走到了門口,往堂屋望了一會兒,若有所思。

我被她走來走去的樣子弄得很煩,忍不住說道:“你能不能坐下來?”

楚小兔走到我跟前,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麽?”

我說有什麽好奇怪的?

楚小兔瞧見我一副毫無防範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說你真的是好天真、好幼稚啊,你聽說過湘西有三怪沒有?

我搖頭,說什麽鬼?

楚小兔伸出右手,五指纖長,瑩白細嫩,隨後一根一根地屈起來:“湘西有三怪,蠱毒趕屍,落花洞女,後面兩個,我不跟你仔細講,就講第一個,蠱毒;這玩意是苗人獨有的,聽說是用無數種毒蟲蛇鼠,用盡種種秘法,在一個獨特的器皿之中煉化出來的毒物,一點你沾了這個,生死就操控在了別人的手中……”

我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後問道:“嗯,然後呢?”

楚小兔恨恨地說道:“養蠱人雖然威力甚大,翻手之間將人滅殺,但從本質上來說,跟尋常的普通人無異,體質一般,所以很難像看夜行者一樣,一照面就認出來,但也不是沒有漏洞——蠱毒之物,最喜潔凈,所以一般農戶家中,地上一塵不染,東西擺放齊整,完全沒有生活氣息,就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家裏是養了蠱的。”

我聽她這般說,這才下意識地打量著我們所處的這地方。

我本身就是鄉下的,也去過許許多多的地方,對於鄉下農家的了解很多。

其實並不是農村人不愛幹凈,而是因為沉重的勞務活動,使得沒有太多精力來打理,所以家裏通常都會顯得比較亂。

即便是很愛幹凈的人,隔三差五地整理打掃,但總還是會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最常見的,就是地上的泥巴、桌子上的回,還有房梁間的蜘蛛網。

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這裏的確如同楚小兔說的一樣,整個吊腳樓的內部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即便是最容易變臟的灶房(也就是廚房),也幾乎沒有什麽油膩的感覺。

從這一點來看,絕對是很不正常的。

楚小兔的推測,說不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