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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白丘的信仰糾結不已的神秘主義傾向——是輪回思想嗎——以此為基底,並設法將其揚棄的確確實實的戰鬥。這麽說來——那件秘密,也發自於此嗎?

因此,降旗對白丘的商量或告白興趣不小,也是事實。

只不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無法提起興致。

“亮,我……”

“啊……你還沒恢復正常啊?”

牧師無力地說,擡起頭來。怎麽也讀不出來表情的男人,喜怒哀樂不形於色。要說是樂天派也行。對這樣的他而言,真不適合現在的態度。

白丘又低頭,一邊說“就是嘛”,一邊用指尖敲敲地面。

——我也很害怕骨頭。

這麽說來,白丘也提過這档事吧?

記得在朱美回去後,白丘好像說了這句話。當時,降旗正處於逐漸脫離現實的狀態,但確實在禮拜堂聽到了這句話。

“什麽事?那個,你說的告白。”結果還是問了。

“呃,你也很痛苦吧?”

“沒關系,痛苦是常有的事。”

白丘似乎忍耐著什麽似的,擡頭看著教會的屋頂,仿佛在練習思考,大約十秒鐘後,又像甩掉那思緒似的,說:“嗯,那就麻煩你聽我說。”

“在這裏嗎?這裏好冷。”

“啊,去下面吧。”

白丘用拇指指著地板,請降旗到餐廳。

教會的餐廳有一半在地下室。結果,田鼠又回到剛剛出來的洞穴。

“來吧,你前一陣子想要的東西。”

白丘在降旗眼前把朗姆酒瓶放下,發出聲響。

降旗無法抗衡他的誠意。白丘還沒喝酒就好像已經醉了,就連降旗也是昏昏沉沉的。

餐廳的大桌子上,點著古老的西式燭燈,散發一種異樣的氣氛。那是唯一的亮光。當然也有電燈,但牧師很少開燈。

白丘將拿在手上的酒杯靠近嘴唇,喝了一口後,說:“你的病也……嗯,很辛苦哪。可惜的是,沒有錯的部分,正是那個,辛苦之處吧。”

無法據實以答。但在降旗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尷尬氣氛的片刻,牧師已將話題轉向出乎意料的方向。

“聽說有所謂宗教心理學。”

降旗對這意外的發展感到不知所措,“是有啊,怎麽了?”

“你對我的事情,那個什麽,在作分析吧?”

這次真的無法回應了。

臉紅。

宗教心理學的發端,究竟是什麽呢?——降旗如此思考,代替了回應。

斯塔伯克(注:斯塔伯克〈Starbuck,E.D,一八六六~一九四七〉,美國心理學家,首創“宗教心理學”一詞。)的《宗教心理學》在美國是一八九九年出版的吧。比詹姆斯(注:詹姆斯〈W.James,一八四二~一九一〇〉,美國心理學家,實用主義哲學家。)的《宗教經驗之種種》還要晚一點吧。無論如何,精神分析學的歷史依舊淺短——他想著這個問題。

白丘說:“是穆勒(注:穆勒〈Johann Friedrich Theodor Muller,一八二一~一八九七〉。)的《宗教科學》嗎?我讀了那本書,但那是宗教學,跟心理學無關吧。記得你討厭的那位先生也寫了宗教方面的書,是吧?嗯,叫什麽摩西來著?”

“是《摩西與一神教》,那不是你應該讀的書。”

弗洛伊德另外還出版了幾本宗教論。他認為,宗教只是“集體性的強迫症”,神也不過只是“幼兒期的父親形象”。這種解釋有很大的問題——很多人如此批評。

當然,絕對是不適合虔誠信徒的意見。然而,完全不信神的降旗,也全然同意這樣的聲音。弗洛伊德的見解不過是有點過頭的生物學性解釋。宗教體驗的確是個人的經驗,但宗教無法只用個人體驗一語道盡。欠缺社會學性的,或是文化論性考慮的弗洛伊德學說是不完整的。

降旗認為說到對宗教心理學有貢獻的人,不如推崇榮格。榮格提倡,對所謂集合性的無意識或原型的概念、宗教性的象征,加以解釋,這對宗教心理學而言,是不可或缺的成果吧。但無論如何,深層心理學的探究依舊不變,因此不走到那裏是無法論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