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吉蔔賽營地(第3/8頁)

“他們很冷靜。”泰莉絲答道,但沒有按照弗雷特醫生所說,出去和他們談話。

“他們大概會一直守在外面,等我們發還屍體,好讓他們舉行葬禮。”我說,“亞伯,咱們還是盡快開始驗屍吧。”

西格跟著女孩離開房間,弗雷特和我換上外科手術袍,戴上口罩。他套上橡膠手套,選了一柄手術刀,準備初步切開。我掀開罩單,埃度·蒙塔納赤裸的遺體出現在眼前。

弗雷特掀開兩片肌膚,露出胸腔內部,我一眼就望見了被撕碎的組織和肌肉。心臟本身則被刺破,只花了幾秒鐘摸索,我們就找到了做出這些破壞的罪魁禍首:一粒小口徑子彈。

我緩緩吐氣,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一切。

“你還是打電話叫你的老朋友藍思警長吧。”弗雷特靜靜地說,“這是謀殺——這名男子心臟中彈。”

藍思警長一看見解剖室的門就開始抱怨:“醫生啊,我才度完蜜月回來上班,你怎麽就又攪和出一起不可能謀殺案了呢?這次唱的是哪出戲?”

“這次的不可能之處主要體現在醫學方面。要是說這起命案裏也有上鎖房間的話,那就是受害者的渾身肌膚了。確認死亡的時候,弗雷特醫生和我一起檢查過屍體。前前後後都沒有傷口,唯一的疤痕是胳膊上的舊傷。弗雷特醫生剖開屍體的時候,我也同樣在場,我親眼看見了子彈造成的破壞。我甚至親手幫他尋找彈頭。”

藍思警長厭惡地望著打開了胸腔的屍體:“沒多少血嘛。”

“他已經死了一個多小時。”亞伯·弗雷特解釋道,“和別的液體一樣,血液在死亡後也流向最低的地方。”

“這麽說,他是被人謀殺的了?”

“看起來是這樣。”我點頭贊同,“我們只需要找到兇手,弄清楚作案過程。”

“你前面提到過什麽吉蔔賽詛咒。說的是站在醫院外面的那些吉蔔賽人嗎?就是皮奇特裏夫人打電話投訴的那些人?”

“正是如此。他們和上次一樣,在老哈世金農場紮營。詛咒了死者的是他們的領袖,魯道夫·羅曼。”

藍思警長點點頭:“我去找他。我信奉的是從最可疑的嫌犯開始查案。”

沒多久,他就帶著那位曾用熊抱擒住我的強壯吉蔔賽人回來了。他自稱魯道夫·羅曼,是這個吉蔔賽部落的領袖或“王”,繼承了他父親的位置。他承認從其他吉蔔賽部落那裏聽說過,老哈世金農場是個良好的紮營地,警察不會來騷擾他們。

“但哈世金夫人已經去世了。”我提醒他,“這片土地的歸屬正在訴訟中。”我對這樁案子並不熟悉,只曉得老太太有個侄親聲稱土地應該歸他,而非捐給慈善事業。哈世金夫人的遺囑寫得不夠明確。

聽了我的話,魯道夫·羅曼只是笑笑:“我們才不管什麽訴訟不訴訟。土地就是供人使用的。我們在這裏紮營,但絕不會毀壞田地。”

“埃度·蒙塔納呢?”藍思警長問,“你難道沒有毀壞他?”

“我當時說話沒經腦子。”吉蔔賽領袖承認道,“我們有些暴力爭執,最後我給了他一句詛咒。‘願你被一粒吉蔔賽子彈穿過心臟!’我是這麽喊的,他聽到後臉色刷白,轉身就跑。”

“然後便死於穿過心臟的一粒子彈。”警長說,“你的詛咒總這麽靈驗?”

魯道夫·羅曼嘆息道:“我是部落領袖,父親也曾經是。我的人盼著我有和父親一樣的本事。他有次詛咒了一個人,那個人隔天就死了。那次詛咒成了伴隨我們的傳奇,我對埃度說話時完全是無心的,但我的人卻記住了那句話。他們警告過埃度,說我有那種力量。”

我點點頭:“於是他就跑了。”

“但我沒殺他!我根本沒打算殺他!”

“他跑掉後你幹了什麽?”我問。

“回自己的篷車去靜一靜。”

“你們倆為何爭吵?”

“我——這我不能說。”

“別忘了,這是在調查謀殺案。”藍思警長敲邊鼓道。

羅曼答話時,音調非常柔和:“是泰莉絲那姑娘的事。”

“她的什麽事?”

“我想娶她傲妻子。我的求婚讓埃度狂怒不已。他用臟話招呼我,於是我就詛咒了他。”

“我還以為部落首領想娶一個人的妹妹會是大榮耀呢。”

羅曼正要回答,但轉念一想,又住了口。他抿緊雙唇,決定再不說話。“我們找泰莉絲再問一次話。”我建議道。

藍思警長轉身出去找她,我踱回解剖台前,望著弗雷特縫合屍體。“越快把屍體還給他們,他們就越早離開。”他說,“把屍體留在這兒,我們也查不出更多線索。”

話雖如此,屍體內部,破碎的心臟中卻有某樣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我戴上一只橡膠手套,從中拔出一小條木頭。“那是什麽?”弗雷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