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5/5頁)

“這麽說來,你欠債就不奇怪了。一英鎊夠你花的嗎?”

“不,那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

“給你一英鎊,拿著。”

丹齊爾接過硬幣,拿起帽子就準備走。

“討飯的,你難道不想再掙點錢嗎?快坐下來幫我寫點東西。”

丹齊爾接過紙筆,坐了下來。

“你想讓我寫什麽?”

“就寫你的史詩吧!”

丹齊爾的臉紅了,但他馬上動起了筆。格羅德曼靠進扶手椅,笑意盈盈地看著詩人那副嚴肅的表情。

丹齊爾寫了三行字,接著停了下來。

“你不記得更多的詩句嗎?好吧,把詩的開頭給我念念。”

丹齊爾讀了起來:

當人類初起悖念,采摘禁果之時,

當伊甸園中的聖樹發出芬芳的氣味時,

人類把死亡帶到了這個世界——

“給我停下!”格羅德曼叫道,“你選的主題太過病態點了吧!”

“病態!為什麽這麽說?彌爾頓也曾選過同樣的題目。”

“別提什麽彌爾頓了。你帶上你的史詩,快離開我家吧!”

丹齊爾起身便走,滿臉坑窪的女傭為他打開了門。

“親愛的,你能把新住處的地址告訴我嗎?”女傭挑逗地低聲說道。

“珍妮,我沒有錢,”他簡短地回答。

“你不是拿了一英鎊嘛!”

丹齊爾把一英鎊扔給她,用力關上了門。格羅德曼聽見了他們的低語,不出聲地笑了起來。他的聽力非常好。大約兩年前他提起要招個文字助理,珍妮就把丹齊爾介紹到這裏來了,從此詩人就開始為他做各式各樣的雜活。格羅德曼認為珍妮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他不必十分了解丹齊爾和珍妮,就能把他們倆玩弄於股掌之間。他感覺自己還從沒遇到過一個自己控制不了的人。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有拼命想遮掩的事情,你只要裝作參透了對方的秘密就可以控制他了。格羅德曼不過是恰好掌握了這門學問。

丹齊爾·坎特科特踉踉蹌蹌、滿懷心事地回到了家,心不在焉地坐到了克勞家餐桌旁自己平素坐慣的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