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艷情(第4/4頁)

  余子非說:“這個好辦,我馬上就去。”

  他“噔噔噔”跑下樓,開車來到那菜市場,果然看見那個賣狐狸肉的攤位後面的鐵籠子裏關著一只火狐。就喊:“老板,這只火狐,我要了。”

  滿臉橫肉的屠夫看他一眼,臉上堆起生意人的假笑,說:“先生,您可真會挑。好嘞,我這就給您宰了它。”

  余子非忙擺手說:“不,不,我不要肉,我要活的。”

  屠夫收住刀說:“也行,省得俺動手。”

  余子非拿出錢包問:“要多少錢?”

  屠夫說:“八萬。”

  余子非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這麽貴?”

  屠夫說:“據捕到這只狐狸的老獵人說,這可是一只千年紅狐,吃了它的肉,不敢說長生不老,至少也能延年益壽。要您八萬,一點也不貴。”

  余子非想起紅姝那雙婆娑淚眼,和跪地哀求楚楚可憐的模樣,一咬牙說:“行。這只火狐我要了,但我身上沒帶這麽多現金,你等會兒,我這就去銀行取錢。”

  屠夫咧嘴一笑:“行,您可得快去快回,遲了被別人買走,可別怨俺。”

  余子非從銀行取了錢,買下火狐,直接把車開到青陽山,打開籠子,火狐回頭朝他望望,閃身鉆進山林深處,再也看不見蹤影。

  余子非忽然聽見背後傳來抽泣聲,驀然回首,卻見紅姝正站在山道邊,朝著紅狐隱身的方向揮手道別。

  回到人工湖邊的單身公寓,余子非終於鼓足勇氣將揣在口袋裏的求婚戒指掏出來,雙手遞到紅姝面前。紅姝癡癡地看著,竟再次流下淚來。她說:“你的心意,我早已明了。只是你明明已知我乃異類,為何還要如此垂愛紅姝?”

  余子非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說:“紅姝,無論你是人是狐,我都愛你,此情對天可表,如果我說了半句言不由衷的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剛說到這裏,就再也說不下去。因為他的嘴,已被兩片涼涼的軟軟的嘴唇堵住。兩個相愛的人兒,就這樣忘情地吻在了一起。

  吻著吻著,不知過了多久,余子非的呼吸忽然變得粗重起來。他雙手攬住紅姝腰肢,緩緩向後退去,退去。他身後,就是紅姝屋裏那張柔軟的床……一夜浪漫,難以言述。

  余子非睜開眼睛,已是第二天早上。

  他伸手一摸,床的另一邊,已經冰涼。叫一聲“紅姝”,無人應答。

  他心中升起一種不祥之兆,急忙穿衣下床,一邊呼喊著紅姝的名字,一邊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屋子裏收拾得幹幹凈凈,唯獨已不見房子的女主人。

  回過頭,發現枕頭下露出半截信封。急忙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張信箋,上面寫著一行娟秀字跡:

  人狐殊途,有緣再見!

  留在信封裏的,還有昨晚他親手給紅姝戴上的那枚求婚戒指。

  紅姝走了!他腦中轟然一響,人就呆住。他開著車,發瘋般趕到青陽山,對著山林大喊紅姝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山野回蕩著的古怪的風聲。

  一夜之間,余子非仿佛蒼老了十歲。從此後,他閉門謝客,躲進畫室,日夜作畫。在他畫布上出現得最多的,是一位紅衣少女的身影。

  他的畫技突飛猛進,很快躋身於一流畫家之列。

  大約過了半年多時間,報紙上登出新聞,說本地警方破獲了一樁系列詐騙案,抓獲了一個詐騙團夥。

  他們最慣常使用的詐騙手法是由一名面目嬌好的年輕女子出面,聲稱自己是修煉千年的精怪,以色相或情感媚惑男人,騙取男人的同情和信任,然後再說某條魚、某只鳥或某只狐狸,是自己的母親,慫恿受騙對象高價買走放生。行騙三年有余,竟騙得贓款多達數百萬元。最令人稱奇的是,受騙對象眾多,卻罕有報警者。

  余子非看了新聞,人就有些發呆。上網查看有關這條新聞更詳盡的內容,結果在網上找到了記者拍攝到的這個詐騙團夥的照片,共有兩男一女。但那女的,不是紅姝。

  余子非就拿出那只沒有送出的求婚戒指,心裏想,這只鉆戒也值兩三萬塊,如果她真是騙子,為何會給我留下?難道……

  從此後,余子非就常常對著那枚求婚戒指發呆。

  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遇上的,到底是狐精,還是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