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錯殺(第6/27頁)

  如果她猜想得不錯,過不了多久,單位裏的人一定會打電話到家裏來問:馬總在家嗎?他出差回來沒有?為什麽沒有來上班?單位裏一大堆人都在等著他開會呢。

  而她則會用略帶詫異和緊張的語氣回答說:他沒有回家啊,我還以為他先回單位了呢。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也不見他打個電話回家。對了,他有打電話回單位嗎?

  對方肯定會說:沒有。

  當然,像馬從軍這樣級別的領導,一兩天不回單位上班,也不是什麽大事情,所以單位裏的人也不會深究。但是三五天後,仍然不見馬從軍現身,而且打電話也不接,完全處於失聯甚至是失蹤狀態,估計單位裏就要炸鍋了。然後就是各種謠傳滿天飛,當然人們議論得最多的,還是貪官改名換姓攜巨額贓款潛逃外國之類的話題,再然後,就是紀委甚至是公安部門對馬從軍行蹤的各種調查……最後就像網上經常傳出的貪官出逃的新聞一樣,在人們的遺忘中不了了之。

  龐玉娟想到這裏,忍不住朝飯廳的窗戶外望了一眼,窗外就是後院花園,從她所坐的角度,雖然看不見墻角裏的那一叢天竺葵,但她還是止不住為自己周詳的殺人計劃自鳴得意。

  只怕就連神仙也不會想到,就在人們滿世界尋找潛逃國外的貪官馬從軍時,真正的馬從軍卻默默地躺在自家花園的泥土下。

  她從窗戶玻璃淡淡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臉上那一絲勝利的微笑。

  正在她為自己完美無缺的殺人計劃暗自得意的時候,忽然聽到大門外傳來一陣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大門便被推開,一個男人,身上穿著長外套,手裏提著一個行李包,風塵仆仆,大步闖了進來。

  “有早餐啊?”男人一眼看見餐桌上的早點,扔下行李包就坐了過來,“正好,我從機場趕回來,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呢。”他拿起桌上的一根油條,旁若無人地往嘴裏塞。

  龐玉娟“啊”的一聲,身子一晃,忽然從椅子上跌倒下來。這個男人,居然就是馬從軍,就是她五天前親手殺死並且埋葬在後院裏的馬從軍!

  “你怎麽了?”馬從軍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去看醫生,別死在家裏。”

  沒錯,是他!只有這個男人,才能用這樣冷漠的語氣,說出這麽刻薄的話。

  龐玉娟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好像在大白天看見了鬼魂一樣,好半天才扶著椅子站起來,卻退了幾步,離餐桌遠遠的,生怕這個“鬼”會撲過來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你……你……”她聲音顫抖,語不成調,“你……怎麽回來了?”

  “我出完差,自然就回來了,難不成在海南住一輩子啊?”

  馬從軍白了她一眼,“我坐的是今天早上的早班飛機,還好,能趕上上班時間。”

  他吃了兩根油條,又呼哧呼哧地喝了一碗豆漿,回到自己房裏換了一件衣服,然後一邊看著手表,一邊拎著公文包,匆匆出門,上班去了。

  飯廳裏,只留下了呆若木雞的龐玉娟。

  直到馬從軍從大門口走出去,龐玉娟仍然沒有回過神來,好像身處夢境一般,自己明明已經將馬從軍的屍體裝進了裹屍袋,並且親手將其埋葬,他又怎麽會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呢?難道是他死而重生?還是那天晚上,自己殺死的人,根本就不是馬從軍?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誰?

  她的腦袋突然像是炸裂般痛起來。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馬從軍拎著公文包去而復返。“對了,離婚協議書呢?”他盯著妻子問。

  龐玉娟有些木訥地問:“什麽離婚協議書?”

  “你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啊。我出差的那天晚上,你不是打電話給我,說你已經在上面簽字,叫我回來拿嗎?”

  龐玉娟這才想起,自己為了將馬從軍從那個狐狸精身邊騙回來,確實給他打過一個這樣的電話,雖然她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但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擡頭看著馬從軍,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馬從軍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身在海南,沒有辦法趕回家,所以就叫了一個同事過來幫我拿。他叫潘翔,是我們公司剛招聘進來的新員工,就住在機場附近。我出差去機場的時候,正好把車停在他家裏,所以叫他開我的車過來拿離婚協議書。誰知到了第二天,我給他打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