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章(第2/5頁)

“好得很。”

安低聲咕噥著走出客廳,莎拉望著母親,然後回頭看看勞拉女爵,內疚地紅了臉。

勞拉用力點頭說:“是的,你媽媽在哭。”

莎拉理直氣壯地憤然說:“又不是我的錯。”

“不是嗎?你喜歡你母親吧?”

“你知道我愛她。”

“那為什麽讓她那麽不開心?”

“我沒有,我什麽也沒做。”

“你跟理查德吵架了,不是嗎?”

“噢,那档事呀!誰忍得住啊!他簡直無可救藥!如果老媽能看清楚就好了,我覺得她總有一天會的。”

勞拉·惠茲特堡說:“你非得替別人安排他們的生活嗎,莎拉?我年輕時,都是家長被指責一手替孩子做安排,看來這年頭剛好相反。”

莎拉坐到勞拉椅邊的扶手上,作勢傾訴。

“可是我很擔心,”她說,“媽媽跟他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那不關你的事,莎拉。”

“可是我忍不住會一直想,因為我不希望媽媽不快樂,她一定不會幸福的。媽媽實在太……太無助了,需要有人幫她把關。”

勞拉·惠茲特堡拉起莎拉被曬傷的雙手,語氣嚴厲得令莎拉震驚,不得不注意聆聽。

“聽我說,莎拉,你仔細聽好。要小心,要非常小心。”

“這是什麽意思?”

勞拉再次強調說:“千萬小心,別讓你母親做出令她遺憾終生的事。”

“那正是我要……”

勞拉打斷她說道:“我是在警告你,而別人是不會警告你的。”她突然悠長地重重吸了口氣,“我嗅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莎拉,我告訴你是怎麽回事吧,那是燃燒祭品的味道……我不喜歡那味道。”

兩人還未進一步深談,伊迪斯已打開門喊道:“勞埃德先生來了。”

莎拉跳起來。

“哈啰,傑拉爾德。”她轉頭看著勞拉·惠茲特堡,“這位是傑拉爾德·勞埃德。這是我教母,勞拉·惠茲特堡女爵。”

傑拉爾德與她握握手,說道:“我昨晚才聽過您的廣播。”

“你這麽說真令人開心。”

“是‘如何活在當下’的第二集,講得太好了。”

“你太過獎了。”勞拉女爵說。女爵看著傑拉爾德,眼中突然一閃。

“沒有,我是真覺得好。你似乎熟知、看透了世事。”

“啊,”勞拉女爵表示,“出一張嘴叫別人怎麽做,比親自動手容易,而且也比較有趣。可惜口才對品性無益,我覺得自己日益面目可憎。”

“噢,你才沒有。”莎拉說。

“我有的,孩子,我差點自以為了不起地給人建議——這是一種無可寬恕的罪。我該去看看你媽媽了,莎拉。”

勞拉才離開,傑拉爾德便說:“我要離開英國了,莎拉。”

莎拉錯愕地望著他。

“噢,傑拉爾德……什麽時候?”

“算是立即出發吧,就這周四。”

“去哪兒?”

“南非。”

“可是路途好遠。”莎拉喊道。

“是蠻遠的。”

“你會好幾年回不來!”

“也許吧。”

“你要去那邊做什麽?”

“種柳橙,我跟幾個人一起去,應該很有意思。”

“噢,傑拉爾德,你非去不可嗎?”

“我受夠這個國家了,太死氣沉沉,對我毫無助益,我在這裏也無法發揮。”

“你叔叔那邊怎麽辦?”

“噢,我們已經撕破臉不說話了;不過蓮娜嬸嬸人很好,給了我一張支票和防蛇咬的東西。”

他咧嘴笑著。

“可是你會種柳橙嗎,傑拉爾德?”

“完全不會,不過學了就會吧。”

莎拉嘆口氣。

“我會想你的……”

“你應該不會……不會想太久。”傑拉爾德粗聲說著,不去看她。“如果分隔天涯海角,人們很快便會彼此遺忘。”

“不會的……”

他瞄了莎拉一眼。

“不會嗎?”

莎拉搖搖頭。

兩人尷尬地別開視線。

“跟你一起出遊非常好玩。”傑拉爾德說。

“是的……”

“有人真的靠種柳橙發了財。”

“是吧。”

傑拉爾德字斟句酌地說:“我想,住在南非應該會生活得很愉快——我是指對女人而言。氣候溫和,還有很多仆人等等。”

“是啊。”

“可是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嫁人吧……”

“噢,不會的。”莎拉搖著頭,“年紀輕輕就結婚太不明智了,我很久以後才會考慮嫁人。”

“你雖然這麽想,但總有人會讓你改變心意的。”傑拉爾德沮喪地說。

“我不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人。”莎拉安慰他說。

兩人不知所措地站著,不敢看對方。接著傑拉爾德白著臉,哽咽地說:“親愛的莎拉……我為你癡狂,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