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3頁)

我沖了澡,穿上浴袍,開始讀報。看了國內和國際新聞,但我向來無法真的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面。只有規模小點、離家近點的新聞才能吸引我。

有不少吸引我的新聞。兩個孩子在布朗克斯區將一個年輕女人猛地推到D線火車前。她臥倒在地,盡管司機把火車停下時已有六節車廂駛過,她卻毫發無損,逃過一劫。

在西街的哈得遜碼頭附近,一個妓女被殺了。新聞上說她是被刺死的。

科羅納一個房管局警察仍生命垂危。兩天前我曾讀到他是如何遭到兩個男人襲擊的,他們用幾節管子打他,還偷了他的槍。他有妻子和四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電話鈴還沒響。我並不認為它真的會響。我想不出錢斯有何理由回我電話,出於好奇嗎,或許他還記得貓的下場⑤。我本可以自稱警察——比起斯卡德警官、或斯卡德偵探來,斯卡德先生更容易被人忽視——但我不喜歡玩那種遊戲,除非不得已。

我希望人們早作決定,但不願勉強他們。所以,我必須去找他。倒也無妨,那會讓我有事可做。同時,我留的口信會把我的名字印在他的腦海裏。

這個讓人難以捉摸的錢斯先生。你會認為他那拉皮條專用豪華轎車裏有一部移動電話,還有吧台,真皮內飾,粉紅色天鵝絨遮陽板。都是些高档次的東西。

看完體育版後,我回到格林威治村被刺妓女的新聞上。故事很不完整。除了認定被害者大約25歲之外,他們沒登她的名字和任何相關信息。

我打電話給《新聞》報,看他們是否知道死者的名字,但他們拒絕透露。我想,可能是家屬要求的。我打電話給第六警察分局,但埃迪·凱勒沒當班,我想不出第六警察分局還會有什麽人能認識我。

我掏出筆記本,覺得現在給她打電話或許太晚了,城裏有一半女人是妓女,沒理由認為她就是在西區公路下被切成一片片的那個女人。我收起筆記本,十分鐘後,我又把它拿出來,撥了她的電話號碼。

我說:“金,我是馬修·斯卡德。我在想,我們見面之後,你是否碰巧跟你的朋友談過了。”

“沒有,我沒談。怎麽了?”

“我原以為可以通過他的聯絡站和他取得聯系。我想他不會來找我,所以,明天我只能出去找他。你沒對他說過任何關於退出的話吧?”

“一個字都沒提。”

“很好。如果你比我先見到他,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如果他打電話讓你到某處見他,你就馬上給我打電話。”

“就是你給我的那個號碼嗎?”

“對。如果你聯絡到我,我就到你那兒如約行事。如果沒聯絡到,你就盡管去,一切照常。”

由於這個電話可能讓她不安,所以我多講了一會兒,安撫她,讓她平靜下來。至少我知道了她沒死在西街。至少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當然。我關燈上床,躺了許久,之後放棄努力,爬起來重看那份報紙。我有了一個想法,幾杯酒可以穩定情緒,讓我入睡。我無法趕走這個念頭,但我能夠讓自己待在原地不動。淩晨四點時,我告訴自己算了吧,因為現在酒吧已經打烊了。第十一大道有一個通宵營業的酒吧,但好在我沒想起來。

我再次關燈上床,想著死去的妓女,房管局的警察,和那個地鐵列車在她上面駛過的女人,納悶為何會有人認為在這個城市保持清醒是個好主意,我帶著這個想法進入夢鄉。

①哈勒姆區:紐約的黑人住宅區。

②糖山:哈勒姆區除了“糖山”以外,都是黑人貧民居住區。“糖山”指有錢人待的地方。

③卡內基音樂廳:紐約著名的音樂廳。

④波本威士忌:波本威士忌的名稱源自於美國肯塔基州波本郡(Bou了bonCounty),這個郡的名稱則源於法國的波旁王朝,因此是個法文字。

⑤貓的下場:出自西方諺語:“好奇之心,使貓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