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4頁)
“他走進門,問你要房間。跟著填卡片、付現金給你。對了,那種房間你收多少?”
“二十八塊。”
“數目不算小。看小電影要加錢吧?”
“得投幣。”
“挺方便的。二十八塊還算合理,如果你一個房間每晚可以轉租幾次的話,油水實在不少。他錢是怎麽付的?”
“我講過,付現金。”
“我是說面額多大的鈔票?他給你什麽,兩張十五的?”
“兩張——”
“他給你一張二十,一張十塊?”
“我想是兩張二十。”
“然後你找他十二?等等,該加稅,對吧?”
“連稅是二十九塊四毛。”
“他給你四十,你找他零錢。”
他又想起什麽:“他給我兩張二十和四毛零錢。“男人說,“我找他一張十塊和一元硬幣。”
“瞧?你記得這筆交易。”
“是。還算記得。”
“現在告訴我他長相。他是白人?”
“嗯,當然。白人。”
“胖?瘦?”
“瘦,但不很瘦。偏瘦。”
“胡子?”
“沒有。”
“八字胡?”
“也許,我不知道。”
“他身上有些東西你應該見過就不會忘掉。”
“那什麽?”
“我們要查的正是這個,約翰。他們是這樣叫你吧?約翰?”
“通常叫我傑克。”
“好,傑克。你幹得不錯。他的頭發呢?”
“我沒注意他頭發。”
“你當然記得。他彎腰登記,你看到他頭頂,記得吧?”
“我不——”
“一頭濃發?”
“我不——”
“他們會找個素描員跟他合作。”德金說,“他一定能想起什麽。咱們就等著他媽的瘋子開膛手哪天管不住他的老二,被咱們當場逮住,到時候準保他臉色比薩拉他媽的布勞斯坦還難看。她看來像女人,對不對?”
“比較像死人。”
“我知道。屠戶窗口的生肉。”
我們坐他的車,駛過昆伯羅大橋陰凸不平的路面。天空已經開始現出曙光。我累過頭了反而清醒,起伏不定的情緒暗流就要浮出表面。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脆弱,我會因為任何小事嚎啕大哭或者縱聲大笑。
“真想知道那會是什麽感覺。”他說。
“什麽?”
“勾搭上那種人。不管在街上還是酒吧,隨便哪裏。然後你帶她去賓館,她脫下衣服,讓你大吃一驚。我是說,你會怎麽反應?”
“不知道。”
“當然,如果她已經動完手術的話,你就上了,而且不會發現。她的手我看不大。不過說起來,女人手大,男人手小,其實也是有的。”
“嗯。”
“說到她的手,她戴了兩枚戒指。你注意到沒?”
“注意到了。”
“一手一枚。”
“那又怎麽樣?”
“他沒拿。”
“他幹嘛拿?”
“你說他拿了金·達基嫩的。”
我沒應聲。—棒槌學堂·E書小組—
他輕輕地他說:“馬修,你該不會還認為金·達基嫩被殺有什麽理由吧?”
我體內湧上一股怒意,脹得像動脈瘤。我坐著不動,想憑意志趕走它。
“別跟我提毛巾。他是開膛手,他是喪心病狂的病態殺手,懂得計劃,有他自己的遊戲規則。這種例子他不是第一個。”
“這案子有人要我別碰,喬。對方警告手法熟練。”
“那又怎樣?她被瘋子宰了,但還是有可能她的某些朋友不希望她的私生活曝光。也許跟你想的一樣。她有個已婚男友,就算她是死在他媽的猩紅熱手上,他也會警告你不要在她骨灰裏翻東找西。”
我對自己提出米蘭達警告:你有權保持沉默。我告訴自己,然後行使這項權利。
“除非你認為達基嫩和布勞斯坦關系密切。譬如說,失散多年的姊妹。噢,對不起,該說兄妹。要不或許他們是兄弟,也許達基嫩幾年前動過手術。就女人來說她高了些,對不?”
“也許甜心只是煙幕。”我說。
“怎麽說?”
我滔滔不絕說下去:“也許他殺她是為了分散注意,”我說,“讓事情看來像是隨興殺人,隱藏他殺達基嫩的動機。”
“分散注意。我求求你,什麽注意,誰在注意啊?”
“我不知道。”
“操他的根本沒人注意。不過現在就要有了。操他的記者碰上連環濫殺都要高興壞了。這種新聞讀者一定狼吞虎咽,配著早餐玉米片吞到肚裏。逮著機會能用傑克開膛手的故事大做文章,那些編輯全要瘋了。你講到‘注意’,現在大夥的注意多得要燒掉他的屁股。”
“大概吧。”
“你知道你什麽毛病,斯卡德?你太固執。”
“也許。”
“你的問題是你個人單獨工作、一回只辦一件案子。我桌上堆的狗屁太多,所以我能放就放毫不猶疑,可你就剛好相反。你是盡可能死抓著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