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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裏克一向如此。”牧師說完就跟他握了握手。

牧師思緒萬千地看著博萊特,這倒也沒什麽,就像一個老師重新審視一個自己十多年未曾謀面的學生一樣。博萊特雖說不喜歡牧師這身裝束,可還挺喜歡牧師本人的。他對牧師仍有幾分防備,倒不是因為他掌握著自己的情報,而是因為他淵博的學識,還有他那猿猴般的面孔上有一雙洞若觀火的眼睛。

說到情報,博萊特慶幸洛丁跟他說過很多有關帕特裏克·阿什比上學時的事兒。牧師是亞歷克·洛丁的姐夫,因此對阿什比兄弟所接受的教育自然是了若指掌。

至於亞歷克·洛丁的姐姐,博萊特覺得她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了。他以前從未聽說過聲名煊赫的南希·洛丁漢姆,只聽過洛丁對自己這個姐姐贊不絕口:“這世間有哪個男人見了她能不動心的?哪個男人不想抱得美人歸,哪怕是看一眼就能知足了呢?可她卻選擇了這個喬治·佩克。”洛丁還給他看過南希身著各種服裝的照片,有穿泳衣的,有穿晚禮服的,可沒有一張照片能夠淋漓盡致地傳達出她那種恬靜淡雅的美,還有她那種樂觀愉悅的心態和她溫文爾雅的舉止。他想,既然南希嫁給了喬治·佩克,想必他一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

“你是帶著托塞利家的小孩出去上課的嗎?”南希問埃莉諾,“就是我今天下午碰到你時,跟你在一起的那個。”

“沒錯,就是那個托尼。”埃莉諾回答。

“他讓我想起以前小時候的事情呢!”

“托尼嗎?怎麽會呢?”

“你怕是不記得了。那時候有個什麽騎兵團,每個騎兵團裏總會有一個專門負責表演‘滑稽戲’的隊伍,裏邊每一個隊員又都像極了這個托尼。”

“原來如此!”碧喜不自禁地說道,“今天下午,我就老覺得他讓我想起了些什麽似的,可就是說不上來。就是他那身奇奇怪怪的服裝!穿得個牛鬼蛇神的樣子!”

“你可能會納悶兒,我為什麽肯今天下午教他,”埃莉諾說,“自從教了希拉·帕斯洛後,教他簡直如同度假般快意輕松。托尼這家夥,有朝一日能成為一個優秀騎手的。”

“對於這麽個有前途的騎手,什麽都是可以原諒的咯?”牧師打趣道。

“帕斯洛還是沒有任何長進嗎?”西蒙問道。

“她是不會有進步的了。一上馬鞍就前後滑來滑去,活像盤子裏的冰塊。每次我們出去上課,我都要替她的馬難過。還好,她那匹‘草莓’有一副堅實的骨架,幾乎沒怎麽受到她的影響。”

等大家從餐廳挪步去了客廳,談話的興致也漸漸消退了,間或才有人漫無目的地說上一兩句。博萊特突然感覺疲勞難耐,甚至站也站不起來了。他盼望著不要再有人問他問題;平時,這點酒根本不在話下,可今天的酒讓他很是不習慣,只覺得自己腦袋像灌了鉛,思維笨拙不堪。孿生姐妹道了聲晚安就上樓去了。碧倒了些咖啡,可又發現不夠熱,於是尷尬地朝南希苦笑了一下。這咖啡本來是放在火爐旁的矮桌上備給他們喝的。

“又是那個拉娜幹的好事吧?”南希不無同情地問。

“是啊。我看她是急著要去見亞瑟,連十分鐘都等不急了。”

西蒙也變得沉默寡言,就好像先前做出的努力刹那間都付諸東流了一樣。只有埃莉諾把餐桌上的興致和愉悅帶到了客廳裏來。大家就這麽三言兩語地交流著,偶爾沉寂下來,就能聽見雨點兒拍打在窗戶上淅淅瀝瀝的聲音。

“你還真是料準了天氣,碧姑姑。”埃莉諾說道,“她今天早上還說今兒日頭太敞亮,傍晚會下雨的。”

“碧總是料事如神。”牧師半開玩笑,半帶贊許地看了碧一眼。

“這話兒聽起來牽強。”碧說道。

南希等他們喝過咖啡,才開口道:“碧,博萊特今天過得可再充實不過了;我想大家也都該累壞了。我們得告辭了。什麽時候得空,再過來看看我們吧,你說好不好,博萊特?”

西蒙替她取來披肩,大家一起走到台階外送客。在門口,南希脫下了晚禮鞋,夾在胳膊底下,然後換上了那雙留在門口的高筒靴。接著,她另一只手挽著丈夫的臂膀,和他緊緊地依偎在雨傘下頭,朝著茫茫的雨夜漸行漸遠了。

“真是好一個南希,”西蒙說道,“魅力不減當年。”他的話裏似乎帶了些醉意。

“可愛的南希。”碧輕聲應和道。她回到了客廳,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

“我看南希說得不錯,”她繼續說,“我們都該上床睡覺了。大家夥兒今天都太興奮了。”

“可我們都不想就這麽快就結束,對嗎?”埃莉諾問道。

“你明天早上九點半還要去教帕斯洛小姐,”西蒙提醒道,“我看了那本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