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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抽出一張表格放在博萊特跟前,解釋如何在沒有抵押拉特切茲房產的情況下付清了遺產稅。

“阿什比女士有自己的收入,除了家用開支,她從未拿過拉特切茲的任何財產或零用錢。兩個大點的孩子隨著年齡增長,零用錢也隨之增加。除了一些個人財產——比如孩子們的小馬駒——馬廄裏的馬都屬於家產。孩子們去市場買馬,然後再賣出,這些錢都是阿什比女士出的,馬匹經過改良之後獲取的利潤都補貼到了拉特切茲的開支之中。我明白,不久前西蒙購進了一兩匹馬,轉手又賺了一些錢,埃莉諾買了一兩匹用來發展自己騎術女教練的事業。毫無疑問,阿什比女士肯定會告訴你這些,這些事都沒有記入相關文件。設得蘭矮種馬是阿什比女士自己的產業,屬於她的個人財產。還有什麽疑問嗎?”

博萊特回答說沒有疑問了。

“我們現在來談一下未來。根據銀行的建議,你從令慈那獲得的遺產應該繼續投資現有的產業。你有異議嗎?”

“我可不想一次性獲得一筆巨款,”洛丁曾說,“如果那樣,首先我只會揮霍一空;其次那麽一大筆錢肯定會驚動銀行,引起懷疑,招致調查。我們可不想你一繼承到遺產就招致調查。我所希望的不過是能夠在今後每周的時間裏,都能拿到些小錢,這樣我也可以趾高氣揚,再也不用看管理層、女房東和總是訓斥我排練遲到的那個制片人的臉色了。我的乖乖,真正的財富並不在於擁有什麽,而在於不用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不要忘了,財富會愚弄你,會弄得你團團轉呢!”

“那照現在的樣子,我的收入有多少?”博萊特問桑達爾先生,桑達爾先生如實相告。

還不錯,除去支付給洛丁的那份,余下的錢足夠自己在拉特切茲的財務開銷了。

“這些是孩子們現在的零用錢。那對雙胞胎,當然不久就要去學校上學了,這樣還需要在家產中再支取幾年費用。”

零用錢才那麽點,這令他很吃驚。怎麽會呢,他想,我在度假農場待三個月賺的錢都比那多。他對西蒙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按照西蒙的地位來說,花銷應該比這要多得多。

“零花錢的數目不是很大,對嗎?”他對桑達爾先生說,那老先生聽後吃了一驚。

“這是按照家產的規模來定的。”他幹巴巴地說道。

“好吧,我認為現在該給他們加一點了。”

“對,這很妥當。但是你不能讓兩個成年人像過客一樣對產業的問題不管不顧。這不僅是對整個產業好,畢竟他們都有能力養活自己了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埃莉諾還在拉特切茲生活,或是還未出嫁,每年的零用錢都應當有所增加。”

“她現在想要嫁人了嗎?”

“親愛的孩子,所有的女孩都想嫁人,特別是像你妹妹這樣年齡的好女孩。不管怎麽樣,我還不了解她在這方面是否有所考慮。”

“嗯,那西蒙呢?”

“西蒙的事很棘手。直到幾周前,他都認為拉特切茲的家產是屬於他的。現在看來他不大可能在拉特切茲長待了,但是根據你的建議,只要他還在家裏為你服務,他的零用錢也應該稍微增加一些。”

“我認為這還不夠。”博萊特說,桑達爾先生猜測西蒙會離開,這令他有些吃驚。西蒙一點要走的跡象都沒有。“我認為有一小部分家產還是屬於他的。”

“從道義上來說,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我是這樣認為的。”

“毫無疑問你是對的,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假設,你別指望我會支持你的想法。一旦出讓了部分財產,要想私心裏仍舊保有它可就難了。零用錢是一回事:因為它來自於收入。但是要出讓部分利益,勢必對整個結構造成破壞。”

“哦,我的意思是如果西蒙想離開,我應該按照名義利率借些錢給他,好讓他在別的什麽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我猜,如果我不要利息,你肯定會厲聲斥責我的。”

老人非常和藹地對他笑了笑:“我認為這沒有什麽不妥。既然艱苦的歲月已經結束,我期待著拉特切茲能夠進入一個繁榮的時期。我認為給西蒙借點錢不會給整個產業帶來多大麻煩。從零花錢裏可以省些錢填補這一空缺。現在,該說說漲零用錢的事了……”

他們對最終的數目達成了一致。

“最後,”桑達爾先生說,“還有退休人員。”

“退休人員?”

“是的。這個家裏還有各種各樣的老雇工已經無法工作了。”

博萊特這天早晨已是第四次感到吃驚了。他看著長長的名單,心裏納悶,是不是英國所有老牌家族都有這麽一份名單,消耗著他們的收入。桑達爾先生把它當作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平常得就如同支付個人所得稅這種誠實的行為一樣。只要涉及家裏的奢侈浪費,桑達爾先生就會皺起眉頭:在他看來,阿什比家體格健全的人都應該自食其力;而履行供養家裏年邁體衰的人員是理所應當的。有一位老奶媽,現在已經九十二歲了,住在蘇格蘭一個叫新鹿鎮的地方;一個八十九歲的老馬夫住在村莊裏,另外一個住在蓋斯格特;還有一個廚子,為拉特切茲家做飯做到六十八歲,現在她和自己六十九歲的女兒住在霍舍姆,諸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