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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聽後笑了笑,心想:寶兒可不怎麽天真幼稚。

迪斯特羅留意到露西臉上的表情,接著說:“或者說她們幼稚得跟十一歲的小女孩一樣。一高興就狂喊亂叫,你知道我說的‘狂喊亂叫’是什麽意思吧?”

露西點了點頭。“只要勒費夫爾老師對她們說幾句好話,她們就狂喜得要昏過去一樣。我也要昏過去,不過是被她們這種誇張行為驚得要昏過去。她們還存錢給弗茹肯老師買花,但弗茹肯老師滿腦子想的就只有那位遠在瑞典的海軍軍官。”

“你是怎麽知道海軍軍官這件事的?”露西吃驚地問道。

“我在弗茹肯老師房間的桌上看到他了,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他的照片了。弗茹肯老師來自歐洲大陸(除英國外的歐洲領土),她不會狂喊亂叫。”迪斯特羅說。

“德國人也是歐陸人,但是他們經常狂喊亂叫。”露西說道,“而且他們還因為這點比較出名。”

“歐陸人是一個極不均衡的民族,”迪斯特羅隨意地總結著日耳曼民族道,“比如瑞士和德國就不一樣。”

“不管怎樣,希望弗茹肯能喜歡她們送的花。”露西說。

“她肯定不喜歡,因為她把花都扔到窗外去了,而且我注意到她更喜歡那些沒送她花的學生。”

“噢,是嗎?那麽還是有一些人不會激動得‘狂喊亂叫’咯?”露西問。

“是有,不過不多。比如蘇格蘭人就不會那樣,我們學校就有兩個。”迪斯特羅的語氣好像是在說兩只小兔子。“她們倆忙著吵架,沒心情管其他的事。”

“吵架?我以為全世界的蘇格蘭人都團結一致呢。”露西說。

“那也得她們屬於同種風才行。”迪斯特羅說道。

“你說的‘風’是什麽意思呢?”露西問。

“它是一個跟氣候有關的問題,我們生活在巴西的人對這點就非常清楚。風的聲音分兩種,一種是‘啊——啊’(她張開紅潤的雙唇發出溫柔的輕聲),它代表一類人。另一種是‘噝——噝’(她故意將聲音從牙縫中發出來),它代表另一類人。在巴西風聲受緯度影響,而在蘇格蘭則因東西海岸的關系而不同。這是我復活節觀察那兩個蘇格蘭人得到的體會。坎貝爾屬於‘啊——啊’風聲,她具有這類人的綜合特性,行為懶散、愛撒謊同時又極富魅力。斯圖爾特則屬於‘噝——噝’風聲,她為人真誠,勤奮努力,而且非常耿直。”

露西聽後笑了起來。“那按照你的說法,所有住在蘇格蘭東海岸的人,全部都是聖人咯?”

“就我所知,她們吵架也有一些私人原因,比如一方辜負另一方的熱情招待這類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一個人去了另一個人家裏度假,但卻做出了行為不端的事?”露西的腦子裏立馬浮現出許多個畫面:勾引愛人、偷竊餐具、煙頭燒壞家具。

“噢,不是那樣。其實我指的是兩百年前,兩個風聲派別的人在雪地裏互相廝殺。”迪斯特羅說“廝殺”時的語氣非常嚴肅認真。

聽到這裏,露西真的大笑了起來。坎貝爾家族當年奉英王威廉三世之命在格倫科屠殺麥氏一族,露西一想到他們仍然無法擺脫其帶來的惡名就覺得很好笑,凱爾特人還真是個心胸狹隘的民族啊!

露西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想著凱爾特人的事情出了神。迪斯特羅轉過身看著她問道:“萍小姐,你來這裏是為了把我們當你的心理學研究對象嗎?”

露西解釋說,自己跟霍琪老師原本就是老朋友,這次過來看望她,也順便度假。她溫和地說道:“不管怎麽說,我覺得研究體育學院學生的心理可能不怎麽有趣。”

“是嗎?為什麽這麽覺得呢?”

“噢,因為這裏的學生大多都是一個類型,都太平常、太單純了。”

迪斯特羅臉上閃過一抹饒有意味的笑容,自兩人見面以來,露西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而讓露西始料未及的是,這個表情有點刺痛到她,讓她覺得自己也位於其口中“太幼稚”的行列之內。

“你好像不贊同我說的話?”

“我只是想從高年級學生中找出一個我覺得平常的人,可是我發現太難找了。”

“噢,說說看!”

“你知道她們在這個學校的學習和生活方式,高年級學生們熬過常年的訓練很不容易,到最後一學期還保持正常是不太可能的。”

“你是覺得納什不正常嗎?”露西問。

“噢,寶兒啊。她這人意志堅強,所以可能沒受多少苦。但你覺得她跟茵內斯之間的友誼那叫很正常嗎?當然,她們關系很好。”迪斯特羅連忙又說,“那關系簡直是無可挑剔的好,但正常嗎?肯定不正常。兩人就跟大衛和喬納森[1]一樣。毫無疑問,這種情誼是極其幸福的,不過,”——迪斯特羅晃了晃手,想找一個合適的詞來表達——“不過它將其他人都排除在外,就像耶穌的十二門徒一樣,只不過她們是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