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2/4頁)

“抱歉我遲到了。”勞斯說道。一片沉寂中,露西聽到有人做了個簡潔果斷的評論:“書呆子!”估計她把勞斯遲到的原因歸結為看書入迷忘了時間吧。納什向露西介紹完勞斯後,勞斯便在草坪上和其他人坐到了一起,中斷的談話聲再度響起。露西一向很同情那些與周圍格格不入被排擠在外的人,於是便對這位遲來的女孩充滿了同情,可進一步觀察到勞斯那攻擊性的神情後,露西覺得自己之前真是白費了感情。如果說坎貝爾是因為過於順從而不討人喜歡,那麽勞斯不受喜歡的原因則正好與之相反。露西覺得,除非眼前開過一輛推土機,不然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入勞斯的眼了。

“萍小姐,你還沒嘗嘗我做的蛋糕呢!”戴克絲把露西看作老朋友般毫不掩飾地說道。她坐著斜倚在露西椅子旁邊,兩條腿伸得直直的,像個洋娃娃一樣。

“哪個蛋糕是你做的呢?”露西問道。她看著各式各樣的點心盒,這些可比平日學校裏的黃油面包好了幾個档次,“周日”式的小圓面包都可以拿去鄉村集市售賣了。戴克絲做的似乎是那個淋著奶油糖霜的巧克力三明治。露西決定,這一次看在友誼的分上(當然也有自己貪吃的因素),她就不去管自己的體重那麽多了。

“你們經常自備蛋糕來參加周日的下午茶會嗎?”露西問。

“噢,不會,這次是因為你來我們才會帶。”

坐在露西另一邊的納什笑著說道:“萍小姐,坐在你眼前的這群人,都是天天到廚房偷吃的好吃鬼,沒有哪個搞體能訓練的學生不偷吃東西。”

“親愛的同學們,在我整個學生生涯中,我無時無刻不是餓得頭昏腦漲。每次吃早餐,只有吃到自己覺得羞愧的時候,我才會停下來,然而半小時過後,我又會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這就解釋了為什麽我們唯一的罪過是……”勞斯剛要說話,斯圖爾特在她背後狠狠地踢了她一腳,害得她差點往前跌倒。

“我們夢寐以求的美食現在都鋪在你的腳下了。”納什打趣著說,蓋住了勞斯未說完的話,“當然啦,我們還準備了一大堆碳酸飲料哦。”

“我們還鄭重地開了個秘密小會,討論應不應該為這次見面盛裝打扮一番。”戴克絲一邊說,一邊切著巧克力三明治分給其他人,完全沒察覺到自己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多麽失敬。“不過後來我們覺得你看上去也沒有多特別。”這話一說出來便引起了大家的大笑,於是戴克絲匆忙補充道,“我沒有絲毫惡意,我的意思是說,大家都覺得你會喜歡我們本來的樣子。”

她們的穿著五花八門,依據個人喜好或各自所需而定。有些穿著短褲,有些穿著藍色的亞麻運動上衣,還有些穿著粉彩水洗絲質連衣裙。就是沒有人穿花朵圖案的絲質洋裝,此時的迪斯特羅應該正在拉博鎮陪修道院的修女喝茶。

“此外,”長得像荷蘭洋娃娃的格林蓋琪發話了,昨天早晨五點半庭院窗戶出現的黑色腦袋瓜子,祈禱有人拿東西把湯瑪斯砸醒以結束戴克絲哀號的人就是她,“此外,萍小姐,我們真的非常願意為你換上盛裝,可是期末考試迫在眉睫,而且一天天臨近,即使是資深老練的變身演員,也需要花上整整五分鐘才能穿出周日最佳狀態的效果,所以要是你能接受我們現在一身破爛的話,就相當於貢獻了”——她停頓了一下,默數著在場的人員,一邊在心裏默默計算著——“你就貢獻了一小時零二十分鐘給我們大家學習知識。”

“你可以從中減掉我的五分鐘,親愛的。”戴克絲邊說,邊用舌頭熟練地舔著一塊蛋糕上流下的黃油和糖霜。“我整個下午都在研究大腦皮層,僅得出了唯一一個確定的結論,那就是我自己沒有皮質層。”

“你肯定有皮質層的。”毫無新意的蘇格蘭人坎貝爾這麽說道,她和格拉斯哥人一樣說話慢吞吞的,就像糖漿從勺子上慢慢滑落的那種感覺,不過沒人在意她這個顯而易見的觀點。

“我個人認為,生理學這門課最煩人的部分是絨毛。想象一下,在短得還不到一英寸的二十分之一的長度裏,橫截面就有七個不同的部分。”奧唐納說。

“你們對人體結構的了解必須精確到這種細節嗎?”露西問道。

“星期二早上我們必須記住,在那之後我們一輩子都可以不用再記得了。”貪睡的湯瑪斯說。

露西想起自己曾承諾周一上午要去參觀體育館,便詢問大家在期末考試那周,體育課程是否會中斷。學生們告訴露西說學校不會中斷課程,讓她放心。只有到匯報演出的時候才會提前兩周停課。露西這才知道,匯報演出原來是僅僅稍次於期末考試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