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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報演出那天我們去了學校一定會很忙,因為到時候有太多太多東西要看。學校的培養方式出奇地多元化,是嗎?”茵內斯醫師說。

露西表示很贊同,並描繪了自己那天在學校見到各個領域的優秀教員時留下的美好印象。

“是啊,瑪麗最初選擇體育這一行時,我們倆都覺得有些不解,因為在那之前,她對體育賽事沒有表現出任何濃厚的興趣。我曾經想讓瑪麗去醫學院學醫,不過她說想去一個多方面發展的領域,看來她是如願以償了。”茵內斯夫人說。

露西想起瑪麗那眉宇間所表現出來的強烈決心,她看面相一向很準,她覺得只要是瑪麗決心要做的事,絕不可能輕易放棄。眉毛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確實如此。露西想著,要是哪天心理學過時了,她就去寫本關於看面相的書。當然,到時得換種說法。看面相在知識階層中可不怎麽受待見。

“你們的女兒很漂亮。”迪斯特羅出乎意料地說道。她把一大塊香草蛋糕吃個精光,察覺到茵內斯夫婦覺得驚訝地沉默著,她擡起頭來看著他們說,“在英國,當著父母的面談論孩子長相是不是不太合適呢?”

“噢,不是。”茵內斯夫人急忙說,“沒有不合適,只是我們從沒覺得瑪麗長得很漂亮。她確實可人,至少我們是這麽認為的,不過話說回來,為人父母看自己唯一的女兒肯定是覺得可愛的。瑪麗她……”

“我初來英國那天,”迪斯特羅說,一邊伸手從托盤裏又拿了一塊蛋糕(她是如何保持苗條身材的),“正好下著雨,臟兮兮的枯葉像死蝙蝠般掉落在大家身上,學校裏所有學生都行色匆匆,慌亂地跑著,嘴裏還大喊大叫地說著:‘噢,親愛的,怎麽樣?打球都打中了嗎?天哪,我居然把我新買的曲棍球棍落在評審台了!’然後,我看到一個女孩,她既沒奔跑也不說話,長得有點像掛在我曾祖母外甥家餐廳裏的那幅我曾祖母的祖母的畫像,於是我當時就想著:‘這裏應該不完全是個野蠻之地,不然這樣文雅的女孩也不會待在這了,我決定留下了。’那個,萍小姐,還有咖啡嗎?我覺得瑪麗不僅漂亮,而且還是學校唯一一個漂亮的人。”

“那寶兒呢?”露西問,她對寶兒還真是情有獨鐘。

“寶兒長得很喜慶,就像英國過聖誕節時——萍小姐,麻煩加一點點牛奶就好了——雜志都換上令人歡欣的圖片,人們可以將那些色彩明麗的圖片框裱起來,掛在廚房前當裝飾,好讓做飯的人和她的朋友們保持好心情。那些圖片非常光亮,上面還有……”

“這對寶兒是種誹謗。”茵內斯夫人說,“寶兒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孩,十分迷人,你知道的。我差點忘了,你也認識寶兒,”她轉向露西說,“你認識學校所有人。寶兒是整個學校裏我們唯一見過的學生,因為她曾去過我們家度假。那還是復活節的時候,西部的氣候比英國其他地方要好一些。暑假的時候,瑪麗也去寶兒家裏待了幾個星期。我們倆都非常喜歡寶兒。”她說完看向她的丈夫,示意他也說兩句,他剛才太沉默寡言了。

茵內斯醫師站起身來,他平靜地坐著的時候,臉上一副勞累過度的愁容。此時他那原本憂郁的臉看上去有點孩子氣,還饒有興味地帶著點邪惡,他說:“知道我們那能幹而又獨立的女兒受他人照應,真是非常奇怪。”

這顯然不是茵內斯夫人想要聽到的回應,不過她還是決定接著丈夫的話說下去。“可能是有些奇怪吧。”她說,好像是第一次思考這種事,“一直以來,我們都覺得瑪麗本來就該獨立自主,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能被人照顧她覺得很開心。”然後她又對著露西說,“我想是因為瑪麗和寶兒性格互補,所以才能成為這麽要好的朋友。對此我覺得很高興,一方面是因為我們非常喜歡寶兒,另一方面也因為瑪麗難得交到這樣的知己。”

“學校訓練非常艱苦吧?”茵內斯醫師問道,“我有時看著瑪麗的筆記本,想不通她們為什麽要學那些即使是專業醫生一離開醫學院也會拋諸腦後的東西。”

“絨毛橫截面。”露西想到了這個詞。

“對,就是這樣的一些東西,看來你在四天內學到不少醫學知識呢。”茵內斯醫師說。

煎餅端上來了,由於時間關系,做煎餅的面糊沒能放置一段時間,不過還是值得茵內斯夫婦從英國西部遠道而來美美地享用一番,他們看上去滿臉幸福。確實如此,露西覺得整個茶館內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與屋外的明媚陽光交相呼應。即使是看上去一臉倦容的茵內斯醫師,此時臉上也露出了放松滿足的神情。茵內斯夫人就更不用說了,露西很少見到哪位婦人像她那樣滿臉幸福,似乎能到女兒常來的地方就是和女兒的一種交融,而且再過幾天,她就可以親眼見到心愛的女兒,分享她畢業的喜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