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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耿耿的茉莉斯為她制作了一件小小的毛氈錢包,天知道這個小姑娘怎麽能找到時間做這種東西。要說大物件,寶兒的豬皮箱子簡直大到極致,字條上寫著這樣的話:“那麽多的臨別禮物,你一定需要個箱子把它們裝進去。”箱子上還印有她名字的英文縮寫。就連吉迪,這個僅僅聊過半小時風濕病和老鼠的人,也送來了一株盆栽。她不知道這是什麽——看上去很有肉感,還有點下流——不過還好是個小東西,她可不覺得帶上一株盆栽趕路是多麽合時宜的事情。

寶兒吃完早餐後,趕在授予儀式開始前,過來幫她打包行李,不過重要的東西她都已經自己收拾妥當了。至於所有行李都裝好之後,箱子還能不能關得上,那是另一碼事。

“上午門診之前我會再過來一趟,坐上面幫你壓緊箱子。”寶兒說,“那段時間我們都有空。除去診所的工作,到星期五回家之前,都沒什麽事可做了。”

“在萊斯的日子就這麽結束,你會遺憾嗎?”

“特別遺憾。我度過一段特別美好的時光,不過想想暑假還是覺得無比安慰。”

“茵內斯不久前跟我說過,你們打算一起去挪威是嗎?”

“對,原本是怎麽想的。”寶兒說,“不過現在沒這打算了。”

“噢。”

“茵內斯有其他的計劃。”

很明顯,她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是從前那樣。

“咳,我得趕緊走,去看看低年級有沒有把頒獎儀式上的好座位都占完。”說完就離開了。

不過,另一段關系取得了令人滿意的進展。

騷核桃敲了敲她的門,說是來給親愛的萍小姐送幸運符的。她走進房間,看見那一堆箱子,便用她一貫直率的語氣說道:“你還真不擅長打包,對嗎?我也是,這種事只有普通人幹得來。”

最後這幾天,露西也收到了各種幸運符,從伍爾沃斯棍子猴到南非銅錢,種類不一。帶著些許好奇,她等著看騷核桃會有什麽新花樣。

那是個藍色的珠子。

“這是一百年前從中美洲挖出來的,年紀幾乎和這個世界一般大,非常幸運。”

“可我不能接受。”露西拒絕道。

“噢,我還有一條這種手鏈。原本挖出來的就是手鏈,不過我拆下了一顆珠子送你,還剩下五顆,足夠了。而且,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我不回巴西了。”

“不回去了?”

“我要待在英國,還要嫁給裏克。”

露西表示自己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我們十月份在倫敦完婚,到時你會在倫敦,會來參加婚禮的對不對?”

是的,露西十分願意參加這場婚禮。

“這太讓我高興了!”她說。經過這幾天,她實在需要聽到點開心的消息。

“是啊,一切都很令人滿意。我們雖是堂兄妹,但離得不算近,對家族來說,維持親戚關系也是明智之選。我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會嫁個英國男人,裏克自然是最理想的對象,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公司的大股東。我父母都很滿意,當然,我的祖母也不例外。”

“我想,包括你自己也很滿意吧?”露西一下擺出這麽實際的問題,頓時讓氣氛有些微妙。

“噢,是的。除了我祖母之外,這個世界上只有裏克能讓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而這對我很有幫助。”

她看著露西寫滿疑惑的臉龐,大大的雙眼中閃著亮光。

“當然,我也非常喜歡他。”她說。

學位授予結束後,差不多十點來鐘的樣子,露西同教員們喝了個咖啡,並向她們告別。這個點離開,沒人能得空陪她一起去火車站。這一次,亨麗艾塔真是眼含熱淚,感謝她的大力幫助。(可亨麗艾塔就算想破天,也不可能想到她這份忙幫得到底有多大。)露西會把萊斯學院當成她的家,什麽時候都能回來住一段,也許她還想繼續做回老師,也許……也許……

但露西必須掩蓋一個事實:盡管萊斯學院給予她那麽多的歡樂,但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不想再次涉足的就是這個地方。如果自己良心過得去,勞斯的陰影也不再糾纏,那她要徹底抹去腦海裏對這個地方的記憶。

教員們各忙各的去了,露西也回房繼續打包行李。周六那場不可思議的交談之後,她就沒再跟茵內斯說過話,事實上,除了那天看到她從亨麗艾塔手裏接過了畢業證書,其他時間幾乎人影都沒見著。

茵內斯打算什麽話也不說,就這麽讓她離開嗎?

可她回到房間時,就發現桌上已經留下了她想說的話,一筆一畫寫在紙上。她打開信封默念道:

親愛的萍小姐:

這是一封書面的保證。我這余生將為那無法挽回的過錯贖罪,心甘情願放棄一切,用我的命去償還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