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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我說,“但我剛想起一件事。我曾在信封上寫下菲利普斯的駕照號碼。這也許會讓你查到他以前的住址。我去拿。”

他們站在那兒,我從臥室的外衣裏拿出那只信封。我把信封遞給布雷茲,他看了寫在上面的號碼,隨後塞進了他的皮夾。

“你剛剛才想起來,嗯?”

“是的。”

“好吧。”他說,“好吧。好吧。”

他們兩個沿著過道走向電梯,還揮揮手。

我關上門,走進房間,端起幾乎沒有喝的那第二杯酒。酒已經走味。我端到廚房,從瓶子裏又倒了一些。我端著杯子站在那兒,看著窗外的桉樹,柔軟的樹梢在暗藍色的空中搖動。看來又起風了。北邊的窗戶在風中砰砰作響,大樓的外墻也發出低沉的撞擊聲,像是粗電線拍打著墻面。

我喝了口酒,後悔浪費了新加的威士忌。我將酒倒進水池,拿了一只新杯子,喝了幾口冰水。

還有十二個小時來理順這團亂麻,可我甚至都無法理解我陷入了怎樣的境況中。要麽查個水落石出,要麽把客戶說出來,讓警察去找她和她全家。聘了馬洛,卻招來了警察。為什麽要煩惱?為什麽要懷疑和困惑?為什麽要因猜疑而痛苦?去向鬥雞眼、粗心大意、畸形腳、浪蕩的偵探咨詢吧。菲利普·馬洛,格倫維爾7537號。見到他,你就見到了城裏最好的警察。為什麽要絕望?為什麽要孤獨?給馬洛打電話,馬洛立馬就到。

這麽做無濟於事。我回到客廳,拿起放在棋桌上涼著的煙鬥,點上火。我慢慢地吸著,但感到仍有一股橡膠的焦味。我放下煙鬥,站在房間中央,撥弄著下嘴唇。

電話鈴響了。我拎起話筒吼了起來。

“馬洛嗎?”

這聲音低沉刺耳。這種低沉刺耳的聲音我之前聽見過。

“是的。”我說,“不管你是誰,有話直說。我招惹誰啦?”

“也許你是個聰明人。”那低沉刺耳的聲音說,“也許你樂於給自己弄些好處。”

“多大的好處?”

“五百美元的好處。”

“很不錯。”我說,“要我做什麽?”

“別找麻煩。”這聲音說,“要不要談談?”

“哪兒?何時?和誰談?”

“悠谷夜總會。莫爾尼。你什麽時候去都行。”

“你是誰?”

電話裏傳來咯咯的笑聲。“進門就說找埃迪·普魯。”

電話哢嗒一聲斷了。我也掛上電話。

我把車開出車庫,朝卡文加山口開去時,已差不多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1]佩皮斯(Samuel Pepys,1633—1703),英國日記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