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第2/2頁)

“當時我就告訴她,是她謀殺了我的兒子,我會讓她在這個世上無處安身,我說到做到。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裏。”

我看了警監一眼,只見他凝神直視,不為所動。我說:“坎伯蘭先生,不管你自己心裏怎麽判決,李·坎伯蘭夫人,也就是我認識的貝蒂·梅菲爾德,已經受過審判並被宣告無罪。你一直口口聲聲說她是兇手,這已經構成了毀謗。你付她一百萬,這件事就了結了。”

他哈哈大笑,笑聲聽上去近乎怪異。“你這個從小地方出來的鄉巴佬,”他幾乎尖叫起來,“換作在我的地盤上,你會被當成流浪漢關進監獄。”

“那就付個一百二十五萬吧,”我說,“我可沒有你的前兒媳那麽金貴。”

坎伯蘭轉向亞歷山德羅警長。“怎麽回事?”他厲聲吠道,“你們這夥人全都是無賴嗎?”

“你正在對一名警官說話,坎伯蘭先生。”

“我他媽的才不管你是個什麽東西呢,”坎伯蘭怒不可遏地說,“無賴警察多了去了。”

“在你管他們叫無賴之前——最好能有點真憑實據。”亞歷山德羅警長說,他幾乎有點被逗樂了。接著,他點燃一支煙,噴了一口,透過煙氣露出一絲微笑。

“放松點兒,坎伯蘭先生。你有心臟病。我對你的病情預斷不太樂觀。情緒激動會對你非常不利。我以前曾經學過醫。可不知怎麽的,我卻當上了警察。我猜,是戰爭打斷了我的人生軌跡。”

坎伯蘭站起身來。幾絲唾液沾在他的下巴上。他從喉嚨裏發出一下低沉的響動。“你還沒聽到最後一段兒呢。”他咆哮道。

亞歷山德羅點點頭。“幹警察這一行兒,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你永遠不會聽到任何事情的最後一段兒。總會有太多的問題遺留下來。你倒是想讓我怎麽做呢?僅僅因為你是北卡羅來納州韋斯特菲爾德鎮的一個大人物,我就要去逮捕一個已經受過審判、被無罪釋放的人嗎?”

“我警告過她,我不會給她一絲安寧,”坎伯蘭惱怒地說,“我會追著她,直到世界盡頭。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她是什麽貨色呢,坎伯蘭先生?”

“一個殺人犯。她殺了我兒子,又被一個蠢蛋法官給放了——她就是這麽個東西!”

亞歷山德羅警監站起身,挺直了六英尺三英寸的身板。“滾開,老兄,”他冷冰冰地說,“你惹惱我了。我這輩子遇見過各種各樣的無賴。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些窮困愚鈍的毛孩子。這還是我頭一回見識到,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居然像個十五歲的小混混一樣愚蠢邪惡。也許你在北卡羅來納州的韋斯特菲爾德鎮的確是呼風喚雨,或者是你自以為如此而已。但在我管轄的這個鎮子裏,你連根香煙屁股都撈不到。趁我還沒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趕緊給我滾蛋。”

坎伯蘭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前,胡亂摸索著門把手,其實房門早已敞開。亞歷山德羅盯著他的背影離去。他緩緩地坐下了。

“剛才你可真夠強硬的,警監。”

“這件事情讓我感到難過。如果我說的話能讓他反省一下自己——哦,算了,見他的鬼去吧!”

“他這種人可不會。我能走了嗎?”

“可以。戈布爾不會提出指控。他今天就回堪薩斯市。我們會在這個理查德·哈維斯特身上挖一挖,不過,那又有什麽用呢?我們把他抓起來關一陣子,又會有一百個像他那樣的貨色去幹同樣的差事。”

“我該拿貝蒂·梅菲爾德怎麽辦?”

“我隱約覺得你已經‘辦’過她了,”他說,一臉撲克牌表情。

“在沒弄清米切爾出了什麽事之前,我可不會那麽做。”我也就像他一樣不動聲色。

“我只知道他已經不在了。像他這種情況,我們警察是不會管的。”

我站起身。我們彼此交換了一下那種心照不宣的眼神。我出門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