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張揚的殺人

01

接連三天沒見人影,打他的移動電話也沒有應答,事務所覺得有些蹊蹺,派了個小嘍羅前來找他。

失去聯系的人叫並木和也,是紮根在新宿·歌舞伎町的暴力團——關東門傳會屬下君波組的一員。

並木一個人住在北新宿四丁目靠近小瀧橋的公寓裏,緊挨著神田川。他這人手腳工夫和一張嘴都挺厲害,在組裏挺有面子。別看他長得瘦瘦的,臉上一條刀疤給了他吸引女人的氣魄。

“肯定又泡上女人,挪不動地了。快給我去看看!”領頭的向手下的小嘍羅發號施令。

那小嘍羅來到並木的公寓,在他門口敲門。這是一幢單元預制組合式建築,呆板而缺乏生氣,看樣子居民之間老死不相往來。

“大哥,在嗎?這幾天找不到你,老大擔心了!”小嘍羅一邊敲門一邊對屋裏叫,可是,房內沒有動靜。房門上的信箱裏,插著幾張廣告和推銷小冊子,主人似乎不在。

正巧這時,隔壁屋裏有人出來。

“我大哥,哦不,並木他出去了?”小嘍羅問那個鄰居。

“哦,這兩三天都沒看到他人,大概是出去了吧。”鄰居一面回答,一面慌慌張張地走了。見到這小嘍羅他就慌了神,看來他知道並木的來頭。

那小嘍羅沒法子,再次叫門,又伸手去拉門把手。門竟然沒鎖。

“怎麽搞的,門都不鎖。”他一面都哦,一面從門縫裏探進頭去。

室內一股惡臭直沖他的鼻腔。用過的餐具、臟衣服、雜亂的用品、主人的體臭,眾多氣味混雜在一起。這就是單身的氣息,小嘍羅在自己的住處一樣可以聞到這些味道。

可是,氣味實在太重,多久沒掃地洗衣服了呀?小嘍羅揣測著。

“大哥,不在呀。怎麽連門都不鎖,怪危險的。不過,你這兒還有什麽好偷的。”

他自言自語,走進房裏。屋裏的窗簾好像拉著,很暗。

這是一套一居室帶廚房的公寓,進門有一塊換鞋的地方,往裏走就是廚房兼做餐廳,大約十一二個平米。廚房左手邊是十五六平米的臥室兼客廳。整個布局是曲尺型的,站在門口,看不見臥室裏的情景。

小嘍羅也不是第一次上這兒來,熟門熟路。在門口脫了鞋,走進廚房,朝左邊的臥室一瞅,他楞了——並木就趴在那裏。

“怎麽搞的,你在家呀,大哥……”

小嘍羅的話才說了一半,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他看到:並木臉朝下側臥著,身子弓起,在他的上身底下,有一片紅黑色的黏液!

並木的毛衣,胸部都浸透了這種紅黑色黏液,毛衣是深色的,所以並不顯眼。

這時,那小嘍羅才明白:剛才在門口聞到的惡臭裏,還有腐屍的臭氣!

看這情形,並木早就被人刺死了。

小嘍羅趕緊用移動電話(移動電話是暴力團成員的必備工具)跟上頭聯系。他先想到通知上級而不是報警,也算是具備“組織意識”的。

頭目一聽大驚失色:“等我過去,不許報警!”

組裏接到報告,首先通知老大君波。

不久,君波帶著幾個頭目匆忙趕到。他們個個堅信並木是被仇家所殺。

可是,現如今的新宿,大家都打著和平共處的旗號,沒有哪兩家存在明顯的對立。大家都明白,對抗會付出多少代價。

但是,外表和平,可水面之下,圍繞歌舞伎町的買賣,日本的暴力團和外國黑幫,在不斷進行交鋒,這些都是事實。可能並木背著老大,想要插手什麽買賣,才招來這殺身之禍。

君波來到現場,跟頭目們商議之後,決定報警。面對一具屍體,不是自己幹的,絕不能私下處理了事。

四月八日正午時分,新宿區北新宿四丁目一所公寓內發現死屍,有人給110打電話報警。與此同時,管轄該區域的新宿警署的終端上,出現了有關內容。

立刻,窖視廳通信指令部發出指令:“警視廳通知各局、各移動崗:110接報。新宿警署管區內發生銳器一九九號(兇殺案)。現場在新宿區北新宿四丁目二十四—XX,新居公寓一零五室。附近的PC(巡邏車)請立刻趕往現場。”

死者是關東門傳會屬下暴力團君波組的成員,胸部被銳器刺傷而死,發現者是同一暴力團的其他成員。新宿警署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現場靠近中野區,是北新宿四丁目的一片小型住宅。這裏和新宿警署近在咫尺。

現場面對神田川邊的散步小道,是一幢三層預制組合式住宅,周圍都是住宅區。散步小道沿街種植著四照花、大波斯菊,還有正在盛開的櫻花。小道兩邊錯落分布著一些長椅、滑梯,還有些種著茶花的花壇。

南邊JR中央線的鐵路呈東西走向,構成與北新宿三丁目的交界線。散步小道上分散停著些正在打盹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