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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登記處負責人已經跟他說明了情況,吉葉看到久美子馬上就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太太,聽我們負責人說了,那是大以前的事啦,已經記不清了。”

久美子為了引起他的回憶,把帶來的雨村的照片遞給了他,懇求說:“這是我丈夫最近的照片,您哪怕是想起一件事也好。”

“是啊,您的心意我懂,不過每天要接待三四十位旅客……”

盡管吉葉似乎同情久美子,可他什麽也想不起來。在他同情的口吻裏,可以體會到他也很為難。

“當時誰管他的房間您還記得嗎?”

“這可真不湊巧,太太,”登記處負責人插嘴說,“您丈夫住在516號房間,也就是五樓十六號房間,五樓房間的管理員在一個月前全換了呀!我們也為常換人而感到頭疼呢!”

“那麽說,當時的五樓管理員一位也不在了嗎?”

“是的,實在抱歉!”負責人用肯定的口吻說。

久美子煞費苦心地找到的丈夫的一點足跡,這一下又無影無蹤了。她的身子一下子癱軟得象一攤泥。

可是久美子並沒死心,她又提出了問題:“旅館裏會不會還有其他人接觸過他呢?比如說,飯廳服務員、話務員什麽的。”

但是,她這種想法一下就被登記處負責人給打消了。他說,一則他在飯廳是否用過飯這難以査考,二則即便在飯廳吃過飯,那些服務員也不會注意。而電話是直通外線的,根本用不著話務員。

看來,從旅館這條線來追查雨村的足跡似乎不可能了。久美子無限悵惘。她向登記處人員道謝之後正要離去的時候,進來一對新旅客。他們好象是在度蜜月。丈夫去辦理登記手續,妻子在丈夫背後幾歩遠的地方羞羞答答恭恭敬敬地等候著。

這對新婚夫妻的出現,一下撥動了久美子的心弦。她想,自己在不久之前也經歷過這麽一段,可現在卻沒有在登記卡片上填寫“妻久美子”的丈夫了。她頓覺淒風苦雨一齊襲來。今夜要在丈夫最後住過的旅館獨守空房,她越想越覺得冷清淒慘,噙在眼角的晶瑩淚珠,不覺簌簌滾落下來。她想,即使捱到天明,丈夫也不會回來。一個人到這麽遠的地方來,結果也只是留下了被遺棄的寂寥與愁苦。

“服務員,請帶客人!”

登記處辦事員按櫃台上的電鈴招呼服務員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在人們面前正流著淚。她盡量抑制著自己,緊忙轉過身,拿出手帕擦擦淚水。

服務員走了過來,久美子腦海裏閃出一個念頭:“噢,服務員!我到的時候是服務員領到房間的,當時也一定有服務員領過雨村哪!”

她想,說不定服務員還記住點什麽,這是僅有的一線希望了。於是,她立即問了吉葉。

“從到旅館的時間來看,我想帶領您丈夫的大概是夜班服務員。夜班服務員不大變動,我給您問問看。”吉葉不大感興趣,他那樣子好象是說,登記處的人沒記清,服務員就更不會記住什麽。可是服務員們看了雨村照片以後,有個服務員有了反應。

“啊,這位客人跟我借過火車時間表,因為是一位很大方而有氣派的客人,所以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服務員說完撓了撓頭。看樣子是給了他不少小費,因此他還記得。

“火車時間表?”久美子反問了一句。雨村預定七月十八日十三點零五分乘飛機去名古屋,他不乘坐火車,為什麽要借火車時間表呢?

“是的,是火車時間表。我還記得是我把時間表送到他的房間的。”

“那本時間表現在還有嗎?”

“如果客人送回來了,我想登記處還能保存著。”

“火車時間表每月要換新的,舊的保存半年左右。”負責人插話說,“那七月份的火車時間表還有吧。”

吉葉說著從書架上找出已經過時的時間表。

“這本時間表可以借給我拿回房間看看嗎?”久美子抱著或許能從這個時間表裏找到點雨村行蹤的渺茫希望,借來了那本時間表。丈夫到哪裏去了,這本時間表知道。被丈夫拋開不管的妻子這夜總算是有事幹了,她如獲至寶似的拿著那本已被翻臟了的舊時間表匆匆忙忙地回了房間。

4

從新潟作為起點的火車線,有信越線、越後線和白新線。此外還有去白根、燕方面的私營鐵路線。雨村借火車時間表,看來他是翻看了國營鐵路火車的發車和到站時間。

久美子首先翻看了出入新潟的大動脈信越本線那頁。雨村是看火車由新潟站開出的時間還是看到站的時間呢?久美子看完了各車次到站的時間之後,又翻到了由新潟發車的各車次時間。久美子的視線一下子被這頁的一個地方吸引住了。

她發現上午八點二十五分由新潟到大阪的快車“越後”號的上邊被人畫了一個圓圈。這個圓圈的標記她很眼熟,用鋼筆漫不經心地畫的這個圓圈,線的兩頭交叉著,很象英文字母手寫體的e字。這顯然是丈夫怕遺忘而作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