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的疑惑

1

細川清惠被住在練馬區玉古田車站附近的父母領回家去了。她原先是一個人住在公寓裏的,因為出了這件事,便回到了作為擔保人的父母家裏。

可是她在家裏只老老實實地呆了三四天,便又搬回原來的公寓去了。

她們家住的是老式民間公寓,只有兩個房間。對於過慣了豪華任性的獨身生活的細川清惠說來,要她和父母親及兩個尚在年幼的弟妹住在一起畢竟是難捱時光的。

總之,只要有個明確的住址,能夠隨時接受警方的傳訊,其余一切都是她的自由。

清惠在原來的公寓裏住了幾天後,搬進了青山一家名為“青山天城”的更為高級的公寓裏。盡管大城市的公寓住的都是些對他人的事亳不關心的人、可清惠畢竟惹起過這麽個重大的事件,她是不是因此覺得無法再在原處住下去了才搬的家?或者是因為另有打算?

清惠搬到青山以後也一點沒有打算去上班的樣子。警察方面並沒有禁止她上班。莫非是因為惹出這麽個事件公司把她開除了?

山名為了弄清這一點,給她所在的長浜機械打了個電話。

山名在電話裏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他打電話到長浜機械詢問清惠的情況,最初和他通話的總機女接線員回答他說“我們這裏沒有細川清惠這麽個人”。

“不會吧?她是你們公司的打字員。”山名說,可對方仍然清清楚楚地回答說他們公司的打字員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也許從一開始就在留心他們的講話,一個象是老接線員的人慌忙頂了上來,把電話接到人事科去了。接電話的人事科員滿腹狐疑似地問山名是什麽身份。

山名胡亂報了個頗有名氣的周刊的名字,對方這才無可奈何似地回答說有細川清惠這麽個人,現在因病沒有來上班。

“細川小姐進貴公司多久了?”

山名一問,對方回答說“兩年”,口氣十分吞吞吐吐。

電話接線員和人事科的話對不起頭來。

接線員和人事科員其中一個講的是謊話。

山名想。看上去人事科那個人的話象是真的。可山名一査飯店裏備著的“公司年鑒”,發現長浜機械只是一百來人的中小企業。這樣的公司不會有多少打字員。

充其量也不過是兩三個吧,可那個接線員清清楚楚地回答他說“我們這裏沒有細川清惠這麽個人”。

接線員是新來的,不認識清惠,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可如果是新進去的,那就不可能回答得這麽肯定。那接線員的聲音並沒有半點動搖。

那個後來插進來的老接線員慌忙把電話接到人事科去了,這是不是說明長浜機械對此事已作了關照,但又不夠徹底?

——撒謊的是人事科!

長浜機械根本沒有細川清惠這麽個人。他們之所以偽稱有這麽個職工一定是受到了什麽壓力。

而且,長浜機械是長良岡任經理的永進商事的子公司,從業務來源到資金籌措都要依靠永進商事的照顧。

對於這麽一個若被永進商事拋棄,便一天也過不下去的子公司來說,父母公司的命令是絕對不能違反的。從這點也已經可以看出長良岡和事件不無瓜葛了。問題是他和久高、容子他們是在什麽地方聯絡的。

山名和佐佐木利用工余時間已查清了這麽些情況。他們在情報調查上純屬外行,查到這麽些情況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青山那個公寓可是個窮奢極侈的地方,每月光房租就要十萬元,聽說搬進去時還得先交五十萬左右的保證金。不管怎麽想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公司女職員所能住的地方。”

“據公寓管理人說,住在那裏的大多數是藝人,女招待一類的人。”

“你原先住的那個公寓也相當豪華。”

“看來清惠也找了個花錢供她揮霍的主子。”

山名和佐佐木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提起這個人物,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長良岡。可是公寓是以細川清惠的名義租下的。

“直接和清川清惠接觸接觸看怎麽樣?”佐佐木說。

“我看這還為時過早。要是我們的行動被對方察覺了,還不知會有什麽遭遇呢。我總覺得在殺害中條希世子和深谷克己事件的背後有一個來頭大得叫人吃驚的人物在活動。”山名按捺不住急不可耐的佐佐木。

“要是前川容子和久高光彥,來頭也夠大了吧?”

“比這兩個人來頭更大。”

“長良岡公造?”

“嗯——,怎麽說呢……”

山名曖昧地答道,這個大人物到底是誰他自己也說不上。深谷在出事前打電話到職工食堂找山名替他保管膠卷時,說話的口氣裏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急切的恐怖感。

也許他當時已隱隱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了。他覺得有一個無形的敵人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這種不安感如今已原封不動地傳到了山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