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兵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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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川明義是孤獨的。雖然身為總經理,可皇家飯店的實權卻掌握在久高手裏。回到家裏,妻子容子和他的關系冷冰冰的,沒一點味兒。父親禮次郎呢,根本不相信這個親生兒子有什麽經營才能。職工們也在背後稱他為“機器人”。

父親在企業經營方面是個魔鬼似的人物,他愛自己一手撐起來扶植至今的飯店遠遠勝過愛自己的兒子。

雖然由於血緣關系總經理的位子還是由明義坐著,可如果為公司著想,完全可能讓給久高。明義在財產繼承上也絕不樂觀。目前禮次郎是皇家飯店最大的股東、皇家飯店約百分之四十的股金是他的。如果他對明義心灰意懶了,今後也許會只留給他法定的遺產數,其余的都遺贈給久高。從禮次郎對久高的信任程度看,他是不能仗著和禮次郞是父子關系而掉以輕心的。

如果久高真的名符其實地當上了皇家飯店的支配者,從他一貫以來冷酷的為人看,明義是不用再想有立足之地了。

可以想象,父親死了以後自己只能落得個接受久高的施舍,弄個什麽參謀、顧問之類的幹職的地步。作為禮次郎的長子,明義這種思想不免太窩囊了一點,不過從他的現狀來看,這也是一種具有充分現實性的預測。

——決不能讓久高得逞!

明義為了奪回實權下死勁做了不少“小動作”,但因為能力關系,很難達到預期的效果。無論從哪方面說他都不如久高。尤其是飯店的經營,沒有久高戲就唱不下去了。

明義在和久高鬥法的過程中越來越感到吃力,連原先在久高的幫助下還能辦點事的能力也萎縮了。比他年輕十歲的久高處處顯得比他強。

就是下屬要他這個總經理下決策的時候,不先聽聽久高的意見,他也不敢下。經營方面的最終決策實際上都是久高下的。部下們對他進行的也都是些形式上的請示。

明義目前已經完全機器人化了,就是上了班也無事可做,最近甚至連作為總經理的形式上的業務也由久高代行了。明義自己也討厭純形式的總經理業務,幹脆都讓久高一個人去幹。一旦把權交了出去,再收回來就難了。

那怕是純形式性的事務,只要堅持去幹,至少總能保住總經理的威嚴和存在價值。可是明義把這一點都丟了,所以只是一具總經理的“形骸”。由於精神委頓,他一下子老了許多。

新進來的職工中已有人不知道他是總經理,在飯店雖迎面碰上也不對他行禮致敬。明義自己也沒有精神去訓斥他們。

在飯店裏他被職工們疏遠,回到家裏又受妻子的冷落。

他想在飯店以外的地方尋找慰籍,結果認識了布麗奇特。那天他偶然走進一家酒吧間,正好碰上了第一天在那裏上班的布麗奇特。

明義在美國留過學,說得一口好英諳,和布麗奇特談得也很投機。

他們越談越投機,酒吧間關門以後,兩個人找了家旅館建立了肉體關系。對於生活在一片蕭條之中的明義來說,和布麗奇特度過的一夜是難以忘懷的。

他經常到布麗奇特的店裏去。布麗奇特好象有同居的男人,但她和明義也繼續保持往來。和她同居的男人似乎在這方面很敏感。她和明義的幽會總是在到店裏上班以前。最初她似乎是對明義每次幽會後送給她的零花錢感興趣,可是在不斷接觸的過程中兩個人慢慢產生了感情,她甚至肯把相當秘密的事也告訴他了。

她目前的同居者似乎很年輕,但她沒有說出他的名字。如果動用一下私人偵探也許早就查清楚了,不過明義沒有這樣的興趣。為了派這方面的用場,明義手下有一個專搞秘密調查的人,當時因為某一事件的風聲未過,他讓他到美國去了。他覺得這事等那個人回來再調查也來得及。

明義對布麗奇特說,如果她肯停止和那個同居跟他,他可以為她買一所公寓,布麗奇特聽了以後很是願意。如果把她獨占下來,那他就更沒有興趣去研究以前和她同居的是誰了。

在這期間布麗奇特無意中說起一件他很感興趣的事。

布麗奇特告訴他,和她同居的男人抓住了皇家飯店的經理的弱點。因為明義是該飯店的總經理,她無意之間談到了這件事。明義聽說那經理的名字是久高,便問她是什麽弱點。

布麗奇特回答說不知道。因為這也是她那個男人無意中在枕邊談起的,並沒有把詳情告訴她。

這時候明義對布麗奇特的同居者是誰突然很感興趣了,可是他的調查員還沒有回國,自己又是個外行,親自出馬有危險。因為事關重大,又不能委托一般的人去幹,絕對不能讓久高知道他在暗中對他進行調查。

他在向調查員發出回國的指令的同時想出了一條計策。他想利用布麗奇特弄清她的同居者到底抓住了久高的什麽弱點。如果布麗奇特說需要一筆什麽錢,那男的很可能因此去恐嚇久高,自己在一旁注意觀察那人的恐嚇手段,比找他本人更容易弄清恐嚇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