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牧場(第2/6頁)

“這一帶的農民種些什麽?”太田下意識地低聲問

“高原甘藍和萵苣。越到河的下遊,海拔就越低,待到海拔一千公尺以下的地方,養蠶的人就多了。”司機背著身子回答。

“好象有挺多的別墅呢。”

“這一帶是火山灰地,收成不好,在一九六五年前後,大部份土地都被買去蓋房子了。”

“確實是風景秀麗的好地方,真希望我也有資格在這裏,蓋幢別墅啊!”

“不僅是景色美,而且慕地名而來的人也挺多哩!”

“嬬戀什麽的,象是為青年人起的地名,”

“傳說日本武尊①征討東夷,回師時路過這裏。他站在鳥居嶺上,思念在走水海替代自己捐軀的妃子弟橘比②,仰天長嘆一聲‘吾妻呀’,據說這就是吾妻郡和嬬戀村地名的由來。”

注① :日本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曾奉天皇的命令,出征各地。

注② :傳說中日本武尊的妃子。跟隨丈夫東征時,在相模海上遇到風浪,為了平息海神的憤怒,她代替日本武尊跳入大海。

“真是浪漫的傳說啊!”下田插言道。

“固然浪漫,也有些悲劇色彩。”太田又一次把視線投向車窗的外面。雖然天空晴朗,他卻感到似乎有片陰影籠罩了這周圍的大地。

過了一段時間,車到達大前莊,司機是當地人,認識田代的家。嬬戀村的村公所就設在這裏,是全村的行政中心。大前緊貼公路,據說田代的家卻在從公路稍稍向北的村頭,車開不進去。兩人向司機詳細打聽了地址,便下車步行。

離開公路,沿著司機指點的小道向北。登上一個漫坡,高原風光盡收眼底。大前莊分布在公路兩側,顯得細長。大前汽車站空蕩蕩,只有一間房子。嬬戀村的經濟中心似乎在剛剛路過的萬座鹿澤口。

田代行雄的家位於高坡上,是一座屋檐低矮的小木房,馬口鐵葺的房蓋已經生了鐵銹,上面壓著石頭。大梁傾斜,整個房子都顯得有些歪;橫釘在木房外墻的板皮翹起,板上殘留有剝落的抹墻土。

走進木房前面的小院,一個老太婆正在玻璃窗外的涼棚下剝柿子皮。玻璃窗大開的屋裏,白墻壁已經被煤煙熏成了灰黑色,屋裏的東西拾掇得還算整齊。這間八席鋪大小的屋子和一間四席鋪大小、兼做廚房的屋子,中間由板墻相隔,室內全是土地。這是一戶只須一眼就可以飽覽所著家當的貧窮人家。可是在房屋的一角,卻擺放著一台電視機。

做為別墅區,這一帶開發得很快。大資本家們左一塊右一塊地購置土地;農民們也覺得與其死守這瘠薄的土地,種少得可憐的農作物和養牛喂馬來維持生活,莫不如把土地賣成現錢,棄農去找新的出路。

田代和家裏沒有一件農具。由此看來,他們或者是己經賣掉了土地,或者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寸土地吧。

發現遠道而來的兩個人,老太婆擡起頭。蓬亂的白發下面,兩眼發出狐疑的目光,她大概就是田代行雄的母親。

太田和下田自我介紹後,老人斜楞著眼睛,憤憤地說;“又是行雄嗎?那個孽子的事兒,俺什麽都不知道!”

連父母都不通知,就和外國女人結婚,。所以老人發火是合乎情理的。不過,刑警們覺得,老人痛罵“孽子”,大發雷霆,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們突然登門打擾,很是抱歉。在以前也有什麽人,為令郎的事情來過嗎?”太田寬慰老人似的,平心靜氣地問道。老人剛才說的是“又是行雄嗎?”田代的父母知道兒子結婚的消息,是在幾天以前,偵察總部通過村公所和當地警察局調查田代去向的時候。當時,可能兩位老人吃驚不小。可是僅為這一件事情發火,是不會用“又”這個詞的。田代行雄肯定在這以前也曾因為什麽事情而惹怒過雙親。如果只是因為棄象出走,老人對說不定能帶來有關兒子消息的刑警,是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警察來過了!”

“警察?哪兒的警察?什麽時候,為什麽事情到這兒來的?”

田代沒有劣跡,莫非警察來是為了調查別人吧。如果那樣,老人完全可以直截了當地拒絕嘛。”

“你也是警察,能不知道嗎?”老人的臉色越發顯得陰沉。

“不,雖然都叫警察,實際上卻各有各自的工作。”

“要想知道,你們自己去打聽好了。”說著,老人用菜刀切下一片剝開的柿子,放進嘴裏。

“您別那麽說,還是告訴我們吧!”

“你們來有什麽事情?”

兩人只是做了自我介紹,還沒有談到此行的目的。確實,這件事情很棘手。本來是為調查田代和大山把戶籍借給外國女人的原因,可是田代的父母直到偵察總部來函調查時,才知道兒子結婚的消息,他們怎麽能知道這樁婚事的內幕呢?本來想和兩家的老人多方攀談,趁機了解,現在對方卻拒絕交談,實在令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