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夢(第3/5頁)

十一個女人都是南朝鮮人。這些人被帶到福岡海上保安部。審訊結果,穿西服的中年漢子家住大阪市鶴見區今津安鎮三道街三十X號,是三崎運輸公司經理;叫三崎利男(又名張景林),司機是該公司的職員,家住吹田市昭和鎮十七―十三X號,叫寺下明。

很清楚,寺下是奉張的命令開的車。張卻狡辯說,“我們這次是從對馬往大阪運青魚,不巧和貨主走了兩岔,所以開空車回來。偷渡的人什麽時候鉆進車鬥,我一點都不知道。”然而,他卻說不出貨主的姓名,連運輸人人皆知最易腐爛的青魚時,必要的防腐知識都不知道。這些充分證明,他是在說謊。

據偷渡者本人供述,她們是從南朝鮮的釜山登上漁船,被運到日本的對馬。在對馬因為擔心乘船時敗露,便躲進卡車的拖鬥裏,連車帶人一起開上了渡船。

這些姑娘大都是釜山和近郊的店員、服務員、職員、學生和護士,由於聽信了“到日本有好工作”、“可以飛黃騰達”等謊言,而偷渡來日本的。關於負責偷渡的集團情況,她們一無所知。

海上保安部判斷,這起偷渡案件的背後,潛藏有大規模進行人身買賣和專營偷渡的集團;決定繼續嚴厲地審訊張景林。

偷渡的姑娘們大都不知道自己在日本的落腳點將是什麽地方,只是相信到了日本,立即就會有美好的工作,可以當演員、做模特兒,顯露頭角。她們躲在陰暗的拖車車鬥裏時,還在做榮華富貴的迷夢。保安警察粉碎她們的迷夢是件殘忍的事情,可是他們清楚地預見到在日本,等待這些姑娘的將是什麽。

張景林緊閉牙關,拒不交代。其實他的任務恐怕也只是運送偷渡者,到日本後,肯定還有安排這些姑娘的人。那些人才是販賣人口集團的核心。

海上保安部著手辦理遣返這些姑娘回南朝鮮的手續。同時,把張和寺下移交給福岡縣警察局保安科。

聽說將被遣送回南朝鮮,偷渡者頓時垂頭喪氣。其中有一名年歲最小,只有十七歲的釜山百貨公司營業員李英春,用蹩腳的日語苦苦哀求:

“好容易來的,至少讓我見姐姐一面吧!”

“你姐姐在日本?”審訊員十分驚訝。如果她的姐姐在日本居住,根本不必偷渡,只要由她姐姐具保,很容易獲得護照或簽證。

“姐姐是在兩年前來日本的。”

“她住在哪裏?叫什麽名字?”

“住在東京,如果還沒搬家的話,就是這個地址。”

英春在懷裏摸索著,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舊明信片,正面是東京電視塔入夜風光;背面寫滿南朝鮮文字,文中夾雜有用日語書寫的地址,看不明白明信片上寫的內容。一個遠比明信片的內容更為迫切的問題浮上審訊員的腦際。他迅速記下地址,緊接著問道:

“你姐姐在日本做什麽工作?”

“她是來當演員的。姐姐當過藝妓,能歌善舞,長得十分漂亮,我想她肯定成為有名的女演員啦!”

審訊員心裏又是一動,繼續追問:“你姐姐是怎麽到日本來的?”

“和我一樣,說是乘漁船到對馬,然後又躲在卡車裏上了渡船。”

同樣是偷渡入境。

“你事先寫信給你姐姐,說你也要來日本了嗎?”

“沒有。開始時我不知道姐姐的地址,後來接到這張明信片。上面寫:在日本很快活,不要惦念。好象她不能夠向外發信,明信片上還寫著,如果讓人知道她暗中寫信,會挨罵的,所以不讓我回信。

“每當看見這幅東京的畫片,我心裏就羨慕居住在這樣美麗的城市裏的姐姐,思量著也要到日本來。我幹活的商店,怎麽拚死拚活地幹,工資還是那麽低,沒有一點意思。由於我想總有一天會去日本,就自學起日語來。

“一天,一名日本顧客和我搭訕。這個人從前經常到我們商店來買東西,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他問我,不想到日本去看看嗎?還說我到日本肯定能走運。聽他說,日本有很多適合女性的工作。想到姐姐也在東京,我就下定決心,讓他幫助我逃走。”

“你說的這個顧客,就是在對馬和你們一起上船的那個人嗎?”

“不是,我說的顧客叫田中。在釜山上漁船時,他把我們送到海邊就回去了。我上漁船時,另外一些姑娘都在船上坐好了。”

“漁船是日本人開的嗎?”

“不是,是南朝鮮的漁船,水手沒有一個是日本人。”

“到對馬就立即躲進卡車了嗎?”

“到對馬海岸,已經是半夜時分,那兩個日本人守著卡車早就等在海邊了,讓我們鉆進拖車的車鬥裏。雖然我又累又乏,可一想到是去日思夜想的日本,也就忍耐住了。上卡車的時候,穿西服的那個日本人向我們分發了夾心面包和蘋果,叮囑說,在到達日本本土以前不能上廁所,所以不要吃水氣太大的果品。天蒙蒙亮,卡車就發動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上的渡船。想到上了船就意味著到了目的地,我們高興得議論起來,終於失去了警惕。您瞧,都已經來了,再把我們送回去,太不近人情了,真狠!請幫幫忙,領我到姐姐那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