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蘭(第2/6頁)

“我、我,我啥也沒有幹!”

“既然啥也沒幹,你怕什麽?”

這時,山根克子突然號啕大哭說:“到底,到底還是不成啊!本以為好容易逃了出來,哪知道還是沒躲過去喲!”

“克子!”島村太平的臉色也變得鐵青,充滿了絕望,本來已止住了哭泣的孩子又激烈地哭叫起來。

下田聞聲趕了過來。

島村太平和山根克子暫時被帶到偵察總部,自打他們被太田和下田發現,就已經采取聽天由命的態度,對殺害山根貞治的罪行供認不諱。

島村和克子的關系是在山根貞治離村外出做工時產生的。山根、青田和島村三人總是結伴出門,只有一次,島村由於交通事故,受了輕傷而留在村裏。島村是贅婿,與妻子關系一開始就很冷淡。另一方面,克子也早就厭煩華而不實的山根。本來就同住一個小村,你來我往;特別是男人都出去做工,留下來的家屬少不了相互照應,自然為兩人的結合創造了條件。他們的關系之所以一直沒被村裏的人發現,一是行動隱蔽;二是兩家早就有包括家屬在內的交情,相互照應已成習慣,即使島村去克子家,也無人猜疑。

可是,不久就出了紕漏:山根還沒有歸來,克子就懷孕了。想墮胎,苦於沒有錢。遊移之中又白白地耗過許多日子,轉眼到了不能墮胎的月份。這個孩子就是誠。山根明知誠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病死後,一直沒有小孩,就把誠當做親兒子撫養,也沒想深究孩子的爸爸是誰。他想,既然下決心撫養,就無須總那麽盤三問四。

轉眼到了去年四月“最後一次外出”。在牽涉到那場殺人事件的逃跑途中,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我發現求職表丟了,回去尋找。由於害怕,沒敢再進那家院裏,只是在公館周圍打轉轉。剛往回走,一個人慌慌張張地從本鄉大街公用電話間出來,與我擦肩而過。我無意中掃了一眼電話間,看見電話機旁放有一個皮包。我估計是剛才那個人遺忘的東西,就追出去想還給他。可是,他已經不知去向了。我想,皮包裏面或許有標明身份的東西,打開皮包,發現裏面是一捆捆的現金。我大吃一驚,猜想警察馬上就會出動。可是,在我良心的旁邊,仿佛有顆惡心在慫恿說,這麽多的錢,一輩子也掙不到!有了它,就可以把克子和阿誠接到身邊,開始嶄新的生活。福從天降,是老天爺的恩賜!我的心動了,變狠了。我和老婆關系冷淡;女兒如同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毫不留戀往日種馬一樣的生活。在錢主返回來之前,我拿起錢,朝與夥伴們約好會合地點的相反方向逃去。

“不久,在電視上看到失主全家自殺的消息,我心如刀絞。這麽一來,我更不能自首,事到如今,即使還錢,也還不上死去的這一家人的性命。他們是我和克子、阿誠新家庭的奠基石,我不能讓他們白死。我暗自告誡自己,只要我的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就是對死者這一家人的最好的報答。

“後來,我住進這更夫住的簡易住宅,一邊賣豆腐,賣芋頭,做些小買賣,一邊準備喊我的‘妻子’來。沒想到山根貞治目睹了殺人現場,又發現我下落不明以後,整天驚恐不安。他一面過著打零工的半流浪生活,一面給克子去信,讓她賣掉房地也到東京來。雖然貞治知道阿誠不是他的孩子,但絲毫不想和克子分手。貞治把克子找到東京,就意味我將失去克子,與她斷絕來往。只要貞治活著,我們一家三口就休想同室度日。人們倘若知道我還活著,到手的五百萬元錢就保不住。我和克子思來想去,覺得除了幹掉貞治,再沒有其他的辦法。我們想,在大都市死一個流浪的人,不會引起警察重視的。

“為了防備萬一,克子利用他異母同父的哥哥大森秀夫為我打掩護。克子事先知道大森在七月十一日到目黑區的大盛堂藥店出差,便通知貞治,說她在十一日帶著錢來東京。貞治萬萬沒有料到是我奪走了他的性命。貞治從小就生性善良,與我素無仇怨。雖然他曾調查是誰勾引了克子,但是絲毫沒有懷疑我。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想殺死他。但是,想到讓他活下去,我和克子就不能團聚;為了我們而死去的失主一家五口,也將死得毫無價值,就覺得殺死貞治是萬不得已的事情。這樣,克子事先和貞治聯系,約他在七月十二日淩晨一點左右,到東京至橫濱鐵路線都立大學車站那兒來。

“貞治看見是我替代克子去了,開始時大驚失色。我欺騙說,克子突然身體不舒服,委托我把錢帶來了,終於釋去他的疑團,信以為真。我一邊和他談目擊殺人事件而分手後的別情,一邊把他誘騙到行人稀少的地方。到了毫無人跡的一座大廈的陰影裏,我佯裝掏錢,就勢抽出準備好的鐵棒,用力向他頭部砸去,他當即倒地斷了氣,橫臥在大廈後面的路上,那樣子看上去就象酣睡的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