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拿 頭盔之謎

那天夜裏,貴久子被真柄送回家時,已經快十一點了。迎著從打開的車窗吹來的涼爽小風,她的心情愉快起來。不過,心中許久沒有感到過的那種羞澀之感,仍然余韻未消。

她走進大門的同時,給她開門的母親說:“有個叫什麽熊耳的人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

“熊耳?”貴久子問道,同時盡可能不讓母親看見自己的臉。

“啊,你不認識?他好象有什麽急事,還問起頭盔。他說深夜打擾實在對不起,十一點左右還要打一次電話來。”

“頭盔……?”

“我也覺得這人說話很怪,又問了他一下。可他說詳細情況必須直接對你講,只要說長野的熊耳就會明白的。你真的不記得了?”

“噢,是熊耳先生呀!”

貴久子想起了麻臉的救援隊長。他身材魁梧,面部卻很和善,後來聽說他是警官,自己還挺意外呢。他大概是怕把警官的身份告訴自己的家人會引起不必要的擔心,有意沒有講明身份吧。

自己把他那寫作“熊耳”,應該讀作“Kumagami”的名字念成了“Kumamimi”(原注:日本人名字的發音很特殊,往往不能按通常的讀法念,所以貴久子弄錯了。),所以剛才給弄糊塗了。熊耳在事隔兩個月後,又為何事找我呢?

“電話是從城裏打來的嗎?”

“那可不知道,現在都是自動的了。”

因為不知道對方的電話號碼,所以只能在電話邊上等待。不過,還沒等多久,熊耳就來電話了。

“喂,是湯淺貴久子小姐嗎?好久沒有通音信了,我是大町署的熊耳。那時真是太失禮了。今天又給你打了幾次電話,實在對不起。”

受話器裏傳來貴久子熟悉的低沉、有力的聲音。

“沒關系。是我應該向您道歉,剛才不在家,讓您打了好幾次電話,那時多蒙關照。可真是好久沒通音信了。您現在在市內嗎?”

貴久子問。她想,如果是從長野縣打來的話,就不好東拉西扯地談話了。

“不,我打的是署裏的直通電話。”

星期六晚上還在警察署裏工作到這麽晚,熊耳一定是個熱心本職的人。另外,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呢?

“那麽,今天夜裏有什麽事嗎?”

“呀,這麽晚了還打攪你,真對不起。分贈影山的遺物時,的確是你拿走了頭盔吧。”

“是的……那怎麽了?”

“頭盔還在你手上嗎?”熊耳沉著的聲音一下急促起來。

“當然還在。”

“好極了!這兩、三天內我要去拜訪你,到時可以把頭盔借我一下嗎?”

“什麽!?專程來取頭盔嗎?”

“大致已經決定讓我去敢。在那之前請妥善保管,不要給任何人。”

熊耳警部補的話令人十分奇怪。他為了借這個砸壞了的頭盔,竟特意從長野跑到東京來。貴久子不太懂警察的官階,但警部補這一級大概是負有相當責任的。而且,現在正值夏季登山旺季,肯定也是救援隊最忙的時期。

頭盔究竟有什麽問題呢?自己雖說答應了要把頭盔妥善保管到他來取走之前,但又有誰想要這破頭盔呢?……

貴久子正在冥思苦想的時候,熊耳又再三叮囑道:“那麽,在我去之前,務請妥善保管。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才這麽不厭其煩地拜托你。詳細情況我們見面時再談。”

熊耳說完,這才掛上了電話。

兩天以後,熊耳到公司來拜訪貴久子。接到傳達室的通知,貴久子來到下面的會客室裏,迎面就看見那張笑容滿面的熟悉的麻臉。

“啊,你正上班,真對不起。我剛在新宿下車不久。給你家打了個電話,說你還在公司裏,所以就到這兒來麻煩你了。”

“可是頭盔沒拿到這兒來呀!“貴久子有些過意不去地說。熊耳好不容易跑到與自己家方向相反的市中心的工作單位來,卻白跑了一趟。

“不,不,沒關系。我到這裏來也有事。不過,打擾你的工作了吧?”

他好象最近一直在山裏,臉曬得黝黑,因此臉上的麻子也不象以前那樣顯眼了。

“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了。”

“那正好,我在這兒等著你,同你一起回家吧。”

三十分鐘後,兩人在國營電車上並肩而立,手抓著上面的吊環。熊耳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長皮包。

“最近沒來,東京就變樣了,簡直象外國的街道一樣。不過,我還沒去過外國呢!”

熊耳驚嘆地注視著掠過車窗的景致。因為還沒到真正的上下班乘車高峰,車內不很擁擠。

“您上次是什麽時候來東京的?”

“說來真不好意思,那已經是十年前嘍。整天凈鉆在大山裏。”

熊耳露出結實的白牙齒,笑了。東京的變化就是住在這裏的人都目瞪口呆,要是相隔十年再到這兒來,肯定就象“浦島太郎重返人間”(原注:這個比喻出自日本童話故事《浦島太郎》。浦島太郎是個漁夫,因救了一只海龜,被那海龜引到龍宮。他在龍宮享盡榮華富貴,回到人間時,發現已過了三百年,昔日景象面目全非。)一樣。不過,熊耳對此是又驚,又喜。他看見高速公路和超高層大廈時,表現出孩子般的不加掩飾的驚訝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