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悲傷的思慮(第2/6頁)

“怎麽啦?在這兒出神。”

突然,耳邊傳來岡本的聲音,鲇子吃了一驚。剛才一直在思索,沒有發現岡本的車子已經不知何時到了身邊。

“對不起,這麽好的天氣,真讓人如醉夢中啊。”鲇子趕緊掩飾自己慌亂的神情。兩人再次上了車向大沼駛去。

“你剛才在想什麽?”岡本越過車子的擋風玻璃窗朝前看著,若無其事地問。

“沒什麽。只不過在發愣。”

“是嗎?你好像一直在盯著凸面鏡看啊。”

“我有那樣嗎?”

“我把車開回來時,也從凸面鏡裏看到你的影像了。”

“學長,你見過家形嗎?”鲇子沒有回答岡本的質問,卻反問道。

“沒有,沒見過。怎麽這麽問?”

“因為家形說過想成為一名律師,我想你們沒準會在司法考試的會場見過面。”

“參加考試的人很多。就算我們在同一考場也不認識彼此啊。你丈夫說過什麽見過我的話嗎?”

“沒有,他什麽也沒說過。”

“你怎麽會問起這個?”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學長以前來過熊谷市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

“怎麽我覺得學長對此地很熟呀?”

“這不是我們昨天才走過的嗎?”

“昨天從東松山去五十公野先生家時,我都分不清方向了。”

“直走就行了。看看地圖就知道了。”

“也是啊。我是路盲,來一兩次我怎麽也記不住路。”

“你這次是第二次來吧?”

“就算是第二次來,也跟第一次沒兩樣。”兩人陷入了沉默。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鲇子聽來,異常地嘈雜。鲇子仿佛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剛才通過凸面鏡窺探到的危險的視野。難道岡本和熊谷市有什麽淵源嗎?那麽,岡本就有可能是當年五十公野照子車的搭乘者。鲇子迷惑於自己的這個想法,岡本就是照子車的搭乘者?!

事件發生時,岡本也和家形一樣想要通過司法考試。家形目睹了照子被殺的經過,卻視而不救,他無法逃避良心的譴責,終於放棄了當律師的志向。如果岡本搭乘了照子的車,在她的危急時刻,無視她的危險逃走,從現在來看,他應該比家形更加受到良心的譴責。再假設岡本在通過了司法考試後再次遇見了家形,岡本被家形質問。據說,如果司法進修生有品行不端的行為,就會被取消資格。

如果無視搭乘車輛的女子的危險只身逃命的事實暴露,他不但會喪失司法進修生的資格,還可能失去成為律師的資格。假如說岡本真是那個照子車輛的搭乘者,就極有可能被家形記住長相。岡本在事件三年後通過了司法考試,他的照片被登載在雜志上。因此,家形可能看到了他的照片。如果家形前去質問岡本,說他沒有置身法律界的資格,那就可能成為岡本的殺人動機。因為,岡本在經過漫長的應試地獄後好不容易得來的司法進修生的道路,會被家形堵上。

在將家形滅口後,朱實出現了。岡本可以通過鲇子給他看的照片,得知朱實的身份和住所。從朱實和家形一樣持有因為相同契機在相同的地點拍攝的照片,以及她也同樣關心五十公野照子被殺案件的情況,岡本推測出當時家形和朱實在一起,然後他想到了自己的安全,所以也必須將她殺死。但這一切都是鲇子的推測,並無真憑實據。

然而,他和家形一樣也想進軍法律界,事件發生三年後通過了司法考試,根據從鲇子那兒得到的朱實的照片能夠知曉朱實的身份和住所,對熊谷市的地理熟悉,再綜合家形失蹤後他一直注意著鲇子的動向等等情況,鲇子對岡本的懷疑就更加強烈了。

這些情況作為懷疑證據,還顯得有些蒼白。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年通過司法考試的人,不僅僅只有岡本一個人。家形和岡本的再次相遇也不過是鲇子的猜測。而作為推論基礎的論點——岡本是搭乘照子車的人的事實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岡本得到朱實的照片,只是因為鲇子自己接近岡本的偶然機會。而且,岡本對熊谷市的地形很熟悉,這也是鲇子的感覺。就算這一切推論都成立,那也不能懷疑他間接殺害了五十公野照子。

二人的車子不久就到了大沼。泥塘邊野生的櫻樹不斷向泥塘裏飄灑著花瓣。誰也不曾賞過就謝掉的花瓣,無力地鋪在泥塘的水面上,給泥塘添加了淡淡的色彩。昨天看到的泥塘仿佛失去了原來的顏色,也許就是因為這些飄落的花瓣的緣故吧。如果這是一條河的話,肯定會形成流英(漂浮在水中的花帶)的。

岡本把車停在泥塘附近。四周靜寂無聲。遠處傳來黃鶯的啼鳴,正因為太安靜聽起來就越發清晰,在寂靜的底層,仿佛飄蕩著附近街道和村落的氣息。這是被定格的武藏野的自然景色,但卻沒有什麽底蘊。再往前一些就有些人家。就在這怡然的自然景色中,又仿佛聽到了受害者在拼命呼救,但卻無人應答她,她只能被活活地沉進了泥塘中。她一定是無比怨恨兇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