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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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掏腰包搭計程車趕到東洋電視台時,剛好找到了才吃完飯的山村。想要見到忙人,只要確定對方在哪裏,不事先通知而前往查訪,反而較容易達到目的。

尤其知道來的人是警察時,很多人都會找藉口,采取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如果直接去找對方,因為來者是警察,很少人會假裝不在,或吃閉門羹的情形。雖然不情願,但至少也會換出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山村皮膚黝黑,眼神帶有神經質。穿粗線條的茶褐色西裝上衣,未打領帶,戴著黑色粗邊加彩衣鏡片的眼鏡,完全一副制造娛樂和遊戲的電視制作人模樣。

大川在服務台遞上名片,過不了多久山村就來到大廳。剛吃過午飯,在寶貴的休息時間刑警突然查訪,似乎令他很不高興,擺出一副撲克瞼。

“我就是山村。”他也沒拿名片給大川。

“突然來打攪,實在很抱歉,有一些關於紀久傳播冬本先牛的事情想請救。”大川盡量采取低姿勢。

“紀久傳播?”

山村以不屑的口吻說出這幾個字。這時候大川覺得奇怪,因為山村的口氣顯然對紀久傳播沒有好印象,不像是裝出來的。

“要問紀久傳播什麽事?因為工作上關系,是和他們有往來,可是除非萬不得已,我不願意和那些人有瓜葛。”山村的眼裏明白的現出反感的神色。

“這是為什麽呢?”大川暫時保留了查訪的主題,決定進一步了解山村無意間說出的話。如果山村是反對紀久機構的人,那麽他對冬本不在場所做的證詞就更加可信了。

“請你不要講出去,他們是演藝界的害虱,是使全國人都變成白癡最有功勞的人,對日本的音樂文化沒有一丁點兒貢獻。他們感興趣的不是‘藝術’,是賺錢。只要能賺到錢,不論是面店的夥計,或是洗衣店的小學徒,都能強迫塑造成明星,推銷能夠賺錢的企劃。說實在的,我們根本不需要買紀久傳播的企劃,我們有信心做出更好的企劃。可是不買他們的企劃,就沒有辦法找到演藝人員,無法制作節目。因為演藝人員都掌握在他們手裏,雖然下情願,還是不能下買他們白癡般的企劃。”山村好像越說越氣的樣子,語調也升高了。

“本來紀久傳播的演藝人員,其實力根本比不上使念歌曲的演唱者,不管是目光或笑聲合唱團,如果離開紀久傳播,根本不會有人理他們。把那些更適合送到澡常去捏腳或到餐館端面的蠢貨塑造成明星,還要求巨額的演出費用,這麽一來使紀久傳播和我們這些無力抗拒的制作單位,都受到了該有的批判。為什麽要掌握主權的電視台,會如此這般被傳播機構牽著鼻子走?因為我們沒有明確的制作方針的關系。在提高收視率和降低制作費的太原則下,和演藝傳播合作,讓他們成為當然企劃,是最簡單、便宜的方法。”

山村把對紀久傳播的不滿,化為對電視台經營方針的批評,滔滔不絕說了許多話。

雖然不了解事業性的問題,但可看出他對紀久傳播相當反感。這樣的一個人不可能為冬本做偽證。

趁著山村對紀久傳播和電視台的批判告一段落時,大川提出了核心問題。

“在十月十四日五點二十分左右,和同一天的八點五十分,冬本先生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十月十四日?你這麽突然一問,我暫時想不起來。因為對我來說,電話是做生意的工具。”山村取下眼鏡擦拭。

“他是從回音號列車上打來的,好像是商量一個節目的企劃問題。”

“對了,這麽一提我就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個電話,是關於我負責的歌謠節目中,讓紀久傳播的歌星演出的事。是指定那個歌星演唱的歌曲。你要知道,他是用‘命令’的口氣,因為太不像話,我就和他吵起來了。”

“那是十月十四日的事情嗎?”

“是的,因為我快氣瘋了,所以記得很清楚。結果為了女排節目,費了我們九牛二虎之力。”

聽山村的話,他們雖然爭吵,結果還是接受了冬本的要求,這種情形似乎造成山村更大的不滿,因此開始對大川的問題采取合作的態度。

“你怎麽知道是從回音號列車打來的?”

“因為接線生說是從回音號打來的,而且在談話中還可以聽到火車的聲音。”

“知不知道說從回音號打來的接線生,是電話局的人還是旅館的人?”

山村是在旅館接到冬本的電話,所以這個聲音以旅館接線生的可能性較大。電話局的接線生,可能不會像國際電話一樣,一直等到指定的通話者接電話為止。

“對那個聲音我還有印象,我想是旅館的人吧!”

“你知道旅館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