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一封情書

破案本部認為姊崎十之八九是殺人犯,開始對他進行嚴厲審訊。

最初,姊崎東拉西扯,支吾其辭,並且不能提出日比野遇害當晚不在現場的有力證據。

姊崎說他那天夜裏不當班,在家睡覺。但是沒有人能證明這點,唯一的證人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對警方的訊問提心吊膽,驚惶不安。看得出來,她的丈夫已經囑咐過她。

——姊崎已經事先作了不在現場的準備。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警方對姊崎就是犯人增強了信心,開始追問他的妻子。

姊崎的妻子終於挺不住,作了交待。她說,那天深夜一點左右,丈夫不知從哪兒回來,並囑咐她說:“以後警察問起,就說今晚一直在家。”

“不過我家主人決不會殺人!那天晚上他一定有別的事。”妻子說出真實情況後,又後悔不叠,趕忙為丈夫辯護。

“你家主人幾點鐘離開家的?”

“十一點左右。”

“他沒說到哪兒去嗎?”

“沒說。利也死後,他經常深更半夜突然出去。”

審訊人員心想:那時他正在日比野家周圍轉遊,尋找下手機會。頭天晚上十一點到次日淩晨一點不在家,這符合日比野死亡推定時間。

“他回家時是什麽樣子?”

“和平時沒有兩樣。”

“太太,你可不要撒謊呀!姊崎,啊,不,你家主人那天夜裏從外邊回來,不就囑咐過你對別人說他一直在家嗎?肯定跟平時不一樣吧!”

“你們非把我家主人定成犯人不可嗎?我家主人不是那種人!”

姊崎的妻子激動得哭了起來。可妻子的辯護絲毫不能減輕對她丈夫的懷疑。

正在這關鍵時刻,又出現了一件對姊崎極為不利的情況。

一個跟日比野住在同一公寓的居民來報告說,那天夜裏十二點半左右,在公寓裏親眼看到—個很象姊崎的人。

目擊者是銀座大街一間酒吧的女招待。當天晚上她由銀座返回家時,在走廊上與姊崎(?)擦肩而過。

她同日比野的房間都在八樓。那個象姊崎的人從日比野房間的方向走過來,步履踉蹌,神情緊張。在走廊上與她對面相遇時,他趕忙扭過頭去,不讓人看到他的面孔。由於光線的關系,他的側臉特征暴露無遺。當時她只覺得這人很奇怪,待知道日比野被殺後,才想到他一定是殺人兇手。

就在要對姊崎利吉下達逮捕令的時候,意外地又出現了新的情況。

末松耕作打算改行。在經濟不景氣時期,每天還能回收一噸多廢紙,現在連二、三百公斤都收不到了。這樣下去,扣除汽油費和損耗費,也就無利可圖了。

末松是東京都回收廢舊物資合作社回收廢紙的,也就是“和居民常打交道換手紙的人”。

從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三月紙張奇缺時,末松賺了大錢,整天笑得合不攏嘴。

由於手紙供應緊張,換手紙的生意大受歡迎。就是在對買方完全有利的市場情況下,手紙交換比例對末松也很劃算。居民拿十公斤舊報紙換65米長的手紙兩卷,八公斤換45米長的手紙一卷。

末松有一台小型貨車,既不用為雇人艱難擔心,也無須為籌借資金犯愁,只要開著汽車在住宅區轉上一圈,錢就滾進了口袋。末松整日喜笑顏開。

可好景不長,經濟蕭條一過,許多家庭珍惜起舊報紙來,加之報紙、雜志減少篇幅,回收量急劇下降,同時汽油和手紙也大幅度提價。不少在經濟不景氣時從事手紙交換生意的人都及早抽身,改作其它行當。

末松跑了一整天,總共才回收到四百公斤舊報紙雜志。

“這樣下去可就幹不成啦!”末松發起牢騷來。

今天,他特意選了個競爭對手少的下雨天,跑到平時不去的集體住宅區。爬到高層公寓上去,才弄到這點東西。

末松把舊報紙等卸到店裏,轉回家來。一個人孤單單地洗完澡,吃過飯,趴在從不整理的床鋪上。

末松一邊漫不經心地瀏覽著從回收廢紙中取來的舊雜志,一邊想著還不知在何方的未來媳婦。

末松今年二十七歲,還是個單身漢。從家鄉到東京集體就業以來,他已換了十幾次工作,最後總算湊夠了錢,買了一輛小貨車,幹著現在的營生。

他夢想著盡快攢夠錢,開間鮮花店,娶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兩人一起幹活,把“夫妻店”不斷擴大。

他也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也曾經有人介紹跟女方見過面。她們聽到末松的“夢想”時,眼睛閃閃發光,口中嘖嘖稱贊。但當她們一知道末松眼下的職業和中學畢業的學歷,都無一例外地臉上現出失望的表情。

現在的年輕女人都很聰明。沒有哪個會對他的職業和學歷直率地表示失望和鄙視,但末松卻敏感地覺察到她們的眼睛裏閃過的一絲輕蔑神色。一旦識破這一點,末松就無意同她們交往下去。盡管她們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她們向往的是“大學畢業”、在一流公司任職的“白領階層”。她們希望婚後被人稱呼“夫人”,不願讓人喚作“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