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打擊位置(第4/4頁)

由於他與由紀子心意相通,所以欲望並沒有萎縮,有如第一次袒呈相對時。

“你也快去洗吧!”由紀子不露痕跡地催促正看著自己出神的克彥。

當克彥從浴室中出來時,屋內的燈光已經全部熄滅,只見由紀子站在窗旁。從窗簾縫隙瀉入晃蕩的朦朧光線,將室內渲染得有如碧藍的水底一般。

當他挨近她的身旁時,她肌膚的芳香撲鼻而來,他不覺神魂顛倒。她的飄逸發絲,如同生物般,將他搭於她肩膀上的手指纏住。一根根秀發宛若發情一般,挑逗著他的情欲。

此時已經不需要言語,由紀子有如擺在砧板上的美麗素材。時間還很充裕,今天菜刀也仔細研磨過,必然是鋒利無比。

正當克彥想將菜刀揮落時,枕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不想管它,電話鈴聲卻響個不停,只好無奈地將話筒拿起來。原來是打錯電話。高漲的氣焰就這樣熄滅下去。

“不知道是誰嫉妒我們,故意前來阻擾!”克彥覺得這通打錯的電話來得時機那麽恰當(不恰當),總覺得並非偶然。

“這倒讓我想起,前晚我們家也接到一通奇怪的電話。”由紀子回憶地說。

“奇怪的電話?”克彥無法置之不理。

“差不多深夜兩點打來的,是一通告密的神秘電話。電話中說,我們倆正在交往。”

“什……什麽?”克彥錯愕地說。

“那通電話被媽媽接到。對方說你現在所寫的《情人關系》就是以我為女主角。”

“你媽媽接的電話?”克彥深感絕望,幾乎頭昏目眩。但他連忙打起精神問道:“那你媽媽怎麽說?”

“我媽媽好像也很驚訝。她好像是回答說,她沒看過那本小說,也不相信那是真的。”

“然後呢?”

“她問我,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怎麽回答?”

“我當然說,那只是不過是小說中虛構的情節!”

“但是,你媽媽大概已經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了?”

“那是你在寫這篇小說時,就應該有的心理準備。只要閱讀小說,就能夠知道是以我當書中的女主角。難進你不曉得,以這種方式寫小說,我爸媽會知道嗎?”

“你有沒有猜到是誰打那通電話?”

“沒有。”

“深夜兩點鐘打電話到你家,應該是對你家相當了解的人。會不會是曾經被你甩掉的男人,或暗戀你而不可得,以致心生怨恨的男人?”

“打電話到我家的是一個女性。”

“女性!?”

“會不會是與你交往的女性或是女讀者故意打來那通令人不快的電話。”

“不可能!除了你,我沒有和別的女性交往。而且讀者也不會知道你家的電話啊?”

雖然克彥刻意隱瞞了明美和由美,但心想,她們應當是不會做這種事。因為她們根本不曉得有由紀子這號人物存在。

“有沒有可能是被你甩掉的男人,他利用女性打這通電話。”克彥推測地說。

“我想,沒有那麽下流的男人吧!而且,什麽樣的女人會接受人家這樣的委托。”雖然由紀子的說法是很理所當然,但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

“那你父母親怎麽說?”她的母親當然會把這件事告訴她的父親。

“爸爸和媽媽都閱讀了小說,看起來好像很擔心的樣子。不過,從來似乎也覺得那是小說中虛構的情節。”

“沒錯,沒錯!事實和小說是不同的。”

“可是,不了解情況的人,在閱讀那部作品時,並不知道什麽地方是真的,什麽地方是虛構的。那也是小說的技巧所在。”

“如果原封不動地把小說當作事實來看,那就麻煩了。不過,我可不會因為這件令人不快的事,就中斷我的作品。我還想繼續寫第二部、第三部。因為作家很少有這種機會,能夠與激發自己靈感的書中女主角相遇。”

要是因為這個事件,讓克彥遠離了由紀子,那麽《情人關系》就不得不中斷。他無法在現實外描寫二十一歲的北澤由紀子。縱使在人生旅途上又能與她重逢,那時她已經不是《情人關系》中的由紀子了。像由紀子這樣的情人,與作品中的女主角是很難再次邂逅的。

克彥覺得,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一生只有一次的作品和女主角,真的非常可惜。

“你在說什麽嘛!為什麽必須中斷不可?我希望你一直寫下去。既然要寫這本小說,就應該有被我父母親知道的心理準備。我們也沒有給誰帶來困擾。總之,你只要與我見面,繼續寫小說就好了,何必在乎別人的風言風語。”

由紀子似乎完全不在意那通神秘電話。雖然由紀子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克彥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情緒就這樣再次遭到破壞。